黄孟雪原本在招呼别的客人,可此时这块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有家丁前去知会,便是王公公哪儿也是得了消息急忙赶了过来。远远地黄孟雪与黄叔风便看到黄季云正黑着一张脸,瞪着一位极为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的人。
若是夏守忠在此怕是认识贾政,知道这位是荣国公次子,贤德妃生身之父。可惜,王公公却是认不得贾政的,见有人在黄季云婚宴上闹事儿,顿时恼怒异常,急忙给边儿上几个小内侍打了眼色。
黄孟雪与黄叔风赶到黄季云边儿上,方才看清黄季云那可不光是黑着脸,连眼睛,那都是冒着杀人的光。心中一紧正欲询问,却见贾琏也发现了此处事端,急忙赶了过来。
贾琏也不看此刻已然变色的贾政,只盯着一旁低头垂脑,满脸通红的贾宝玉问道:“发生何事?你们怎么在这儿?”一连两个问题,贾宝玉愣是一个也回答不出来。
难道要他说,他父母借着今日黄府宾客众多,借着黛玉的名头送礼进来的?难道要他说就在片刻之前,自己父亲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为自己向黄大人提亲?贾宝玉自己想想都臊得慌,哪里又说得出口?
贾宝玉不说,旁的人自是更不好说,黄孟雪见此也不多问,只给贾琏打了个眼色,又冲着黄季云压低了声儿说道:“今儿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老太太高兴地什么似得,你可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还有那新娘子可还等着你。”
黄季云听了这话儿,也不做声,只微微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方才盯着贾政说道:“如海兄当年在世时,便已将玉儿终身托付给了圣上,你若想要提亲,大可向圣上提亲去!”
黄季云说完一甩衣袖,向别处走去,而贾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抓着贾宝玉问道:“方才先生是说,叔叔给玉儿提亲?”贾宝玉不敢抬头的点了点头。
贾琏瞪大了双眼再次确认道:“那个玉儿?”这话儿贾琏问得极为小心,虽说黄季云说的很是明白,甚至提起了姑父的字号,可贾琏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且这个人是玉儿的亲舅舅,自己的亲叔叔,在黄先生大喜的日子来提亲。
想到提亲,贾琏再次追问道:“为谁提亲?”贾琏此时的声音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的拔高。
周围不嫌事儿多的,便笑道:“还能有谁,可不就是你手中抓着的那位,衔玉而生,虽是顽劣却有些小聪明的宝二爷吗?”那人说完,周围人更是哄堂大笑。
贾政是再也呆不下去了,除了上次涵迤公主驾临贾府,自己因站错位置,被训斥以外,贾政这辈子还没这般丢脸过,心中不由对王夫人更加恼恨,不住地暗道:我就知道!听那蠢妇的总没好事儿!他却是忘了,当初他自己,也是动了心的。
贾政低着头转身就走,贾宝玉本要跟上,胳膊却被贾琏抓在手中,别看贾琏是个读书人,可那骑射功夫,自打林如海请人教会了他,他便从未放下过。那手劲儿又那里是贾宝玉可比的?
黄孟雪见此,摇头叹了口气,看了脸色也不大好的黄叔风一眼,转身走了。黄叔风很是无奈的冲周围宾客拱了拱手,方轻轻唤了声贾琏。
听到黄叔风的声音,贾琏也明白今日乃是黄季云的大喜,出不得岔子,遂深吸了两口气,放开了抓着贾宝玉的手,却仍旧沉着脸问道:“今日谁让你来的?是你父亲?还是你自己?亦或是老太太?!”
贾宝玉动了动嘴唇,犹豫了半晌见贾琏并不能轻易放过自己,方才低低地答道:“我原也不知为此事而来。”说到这儿,贾宝玉方抬起头,看向贾琏道:“原是来为黄先生贺喜,我也是仰慕黄先生多时,可谁知……”
说完贾宝玉叹了口气,再次低下了头。贾琏见此也很是无奈,他也明白,贾宝玉看似风光,实则谁又将他真的当回事儿了?谁又能听听他的意见了?
贾琏闭了闭眼,方才转过身背对着贾宝玉道:“立刻回去!”说完方抬步欲走,却又停了下来,并不转身,只吩咐道:“在书房呆着,晚些时候我回去找你。”说完贾琏方真的离去。
虽说贾政闹了这么一出,令黄季云心中大有不快,然而婚宴仍旧热热闹闹的进行着。直至亥末,酒宴方散,此时的黄季云,心情已好了许多。
黄季云迈着有些踉跄的步子回到新房,嬷嬷丫鬟都含笑规矩的退了出去。只见罗素娟头上搭着着富贵牡丹红盖头,端坐在床尾。黄季云疾步上前,轻声笑道:“夫人久等了。”说完,方揭开了罗素娟头上的盖头。
大红的金线缂丝罩衣,套在云罗流光缎的大红喜袍外面,喜袍的袖口衣襟处,是满绣的万福如意纹。在这金红交辉的映衬下,原本就极为白皙的罗姑姑更是显得粉面桃腮。
一对赤金凤头流苏钗,对称的插在云髻的两边儿,盘螭雕花分心坠,定住整个发型。发髻后是一圈大红的宫花,将人显得更为娇艳,尤其是那一条赤红的石榴石抹额,看得黄季云早已迤念丛生。
轻轻地退下那大红的缂丝罩衣,缓缓解开喜袍,露出里面满绣石榴花开的大红中衣,露出里面百子千孙红肚兜……
罗姑姑虽说年近四十,可到底仍是黄花闺女,哪里受得了这个?可不等罗姑姑躲闪,黄季云便已经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双双倒在了铺着大红锦被的榻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