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偏殿出来,李湘在花圃边坐了会儿。
任晚樱的说法是,一开始她的确在查梅苑,但是她只知道那是个禁地,倒是落魄时被其他后妃欺负,关了几天冷宫,听冷宫里几个似疯似癫的老宫女说,那涉及到二十几年前的某个秀女,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嘉明帝酷爱冬日里梅苑的雪,再无其它。
故而,任晚樱又去了一趟冷宫,最后发现唯二知情的正常人就只有嘉明帝和皇后,她就是自己疯了,那也不敢去问嘉明帝,仁善是指嘉明帝治国理政,可不是说他对后妃良善,看冷宫人满为患就知道了。
可她也不敢去问皇后,最后咬了咬牙,买通了皇后宫里小宫女,想打听一下曾经皇后宫里的还在世的老嬷嬷的居所,迂回一下,说不定会有收获,可惜才拿到老嬷嬷的名单,还没来得及交给李湘呢,就被贵妃逮住了,连人带信一起被搂进朝瑰宫了。
李湘看着脚边带刺的枝桠,有点儿纠结。
怎么样才算是保了任晚樱?
恰如任晚樱所言,她之前答应过,可是,贵妃并不愚笨,那女官的话倒是有点儿意思,显然她所知甚少,否则在看到那个名单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知道了缘由,甚至,只要查梅苑就应该知道了。
此事败露并不可怕,可怕的说败露在贵妃手里,连自己儿子的宠妾都能下死手的母妃,根本不可信。她一走,任晚樱在宫中一日,就有一日可能小命不保。
可已经承宠了的宫妃,不在宫里还能去哪儿?
李湘吐了口气,右手往腕上摸去,却什么都没有摸到,腕上空落落的,李湘愣了一下,收了手,转头看了眼正殿禁闭的门,估摸着通风报信的人应该已经转述完毕了,李湘这往正殿去。
贵妃会放心让李湘跟任晚樱单独当面对质呢?
不可能的。
李湘上前,迈了进去。
一进门就对上了贵妃不悲不喜的眸子和难以忽视的打量,李湘一动不动站在那儿任由她打量。
半晌,女官带人出去,带上了门。
“你可知道如果不是本宫发现端倪而是别人,现在会如何?”贵妃冷声质问。
“连累襄七王府一门,或许襄王一脉会被被驱逐出京。”李湘自知不是在宫闱津渍多年的贵妃的对手,更不打算跟她结仇,可她实在是没什么心情说漂亮话,最多也就试图用平静些的语气跟贵妃说话,但是,还是激怒了贵妃。
“你也知道会如此!”贵妃怒极反笑,“李湘啊,你也知道会如此,为何还要做!”
“任晚樱的命不是命,襄七王府的存亡你不在意,那你自己的呢?那你李氏的呢?!”贵妃终于知道这个儿媳身上那种让人无从下手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她是像她父兄,可她父兄绝不会如此肆意妄为,更不会亲自出马,事到如今败露无疑了,她还是这般浑然不在意的做派!
李湘被质问,静静听着贵妃说完,过了半晌,抬起头,看着贵妃:“所以,母妃要让六尚和皇后处置儿臣吗?”
“那正好,儿臣也想问问皇后,四个月了,给儿臣的说法儿在哪儿呢?给我李家的说法儿在哪儿?就这样,儿臣还不能查了?”
李湘扯了扯嘴角,面上的嘲弄不加掩饰,说不清是在讥讽谁,“明明我才是哪个被害的人,临了了被换夫君,又被人指指点点,如今秀女入府,又被拉出来鞭一回尸。可这么久了,给的说法呢?我活该?还是我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