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和鞋面不着痕迹的一点摩擦,像钢刺锥痛,迅速蔓延全身,颤栗更深,时不时划入一滴汗珠,蒙住了双眼。四千阶。
…与这阶梯鹣鲽情深,每一步充满不舍,慢到了极致,心有力而余不足,慢慢挪。运用随心至中的速度,蝉翼法,整个躯体轻巧许多。六千阶。
这一走整整一月。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蚍蜉撼树的,只言片语饱经了苦海,没结束。
这还不到视线内天梯的一半,年轮的锯齿,搅动空穴风云,只有埋葬岁月来填补这坚毅蕴含的力量。
春风又绿江南岸,两月过去。
一万五千阶。脚底的水泡破了又冒,冒了又破,破了又烂浓水、干涸不休。鞋底早已空壳,整个人,背影如山,精神好的时候,像植物大战僵尸里一摇一摆。
铭沧颜一万零一步的时候落败,面庞憔悴,神色难掩失落,微抿着白色唇瓣。数次危在旦夕,最近一次更是行将就木,若不是自己浑身解数、有人来救她,早不知身在何处。
此刻,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遇上这天梯,定要抓住机会,死都熬过来了!
现下真没力气,整个世界都在倒立,虚脱龟息,拗不过本能紧闭的双眼,兀自一行泪水。以其五重初的功力能坚持至此,实属不易了!
朱萸在一万一千阶时落败,一向仪态万千的女子,一下蜷缩成小虾的楚楚模样,瑟瑟发抖,被温暖的光芒普照,移出此处。
…两万阶。不远就是接近暮霭的天空了,总算有点安慰。脚下拖了一阶又一阶的污血,从若有若无的血丝,到一片。
前有铭殒拓激励,后有阙映惋励志,更加鼓励自己,哟哟切克闹!平常不会想的一些曲儿,现在为了终点,不惜一切、可以提升前进的方式。
…两万五千阶。拖着凡俗七老八十还不如的身躯,一阶难比一阶,竟然还在增加跨度,偏不信了。身上的每一器官、发丝、筋骨、汗毛、血液流淌都是一种分量,甚至想剪掉,砍了、左手右手。
不要来触碰我,不想、不看、不闻。运起九招绝学里的游丝,曾在武比前三争夺战中用过,隔一段时间用一次,冲劲很大。
…三万阶,极限了。迈两步,筛糠一样抖抖抖,将息片刻又片刻一段时日。比极限还不顾,这得极限胜过好远,根本不怕你不够走的!
跟你耗上了,既然超越极限,那就超越超越极限!
终于处于云层上,离得灰蒙蒙的夜空更近,没人在意这里的风光。
阙映惋一下晕厥,那道神光灿烂时分,幼指微动,昏睡在重重蛛网中不能自拔。却不知哪里来的意念,轻轻呢喃,“还要走,等我,这还不是我的最后…”执念根深,神光人性化顿了下,不知是听到了什么,消散于虚空。
朱羿在四万九千阶落败,身倒志不倒的执意,散开浓浓的悲烈。
…四万阶。四肢爬行,头脑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麻痹,若不是阶梯依着,恐怕早坠险。
双手含混,弹动间只是黏血、落下一点皮屑,这样鲜艳干脆的痛难以承受下承受,想死了算了。一心三用、计算着晕一段时辰,痛得忘我、昏迷,有意识、无意识都要承受这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