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目光灼灼的望着王座上的头曼,满面诚恳的正声说道:“臣冒顿,请大单于冬末北伐。”
头曼眼中一警,自从冒顿南使秦国以来,他对这个儿子的关注就逐渐多了起来,否则照着以前,冒顿想进金帐怕是都难,更何况当着自己的面妄谈军国大事。
细细揣摩下,头曼觉得还是先听听再说,斜靠在王座上,头曼随口疑道:“冬末北伐?说说。”
“冒顿认为此次北伐的目标是消灭叛国者巴图,重新收拢右谷蠡王部,从而再次统一匈奴于大单于帐下。
若我军趁着春荒北伐,巴图必定惧怕大单于之威,倘若他们不战而北逃北海,甚至更远,则我军必定久拖无功。
春荒北伐伤人伤己,大匈奴久经战乱,急需休养生息,固北伐需速战急战不可。”
头曼摸着小胡子来了兴趣,毕竟他着手准备北伐时也有此顾虑。
倘若巴图率部迎战固然好,但就怕他不战而逃,现在的匈奴不复往日昌盛,少了漠北诸部的支持,他的单于位等于少了两角,一旦北伐僵持不下,还会让月氏人和东胡人有机可趁。
头曼转头望向燕吾,问道:“巴图部就近情况如何?”
燕吾低首禀道:“回大单于,巴图部自去年北逃被月氏王塔宁诺阿率军击溃,经过漠北一个冬天的休养生息,其军力现在已经恢复到了两万骑。
后续巴图又加紧笼络漠北匈奴诸贵族,怕是开春后,随着那些意志不坚定者加入,其部将不下五万骑。
固老奴赞同大王子之言,迟早都要动刀,早战胜于晚战,待咱们割掉腐肉,再徐徐图起。”
头曼思虑道:“过了冬,居然要多出三万骑,漠北,漠北。”
沉思再三后,头曼脸露难色的开口道:“冬末单于庭最多能聚集临近部族四万余,可出两万骑兵,马瘦羊幼,若一战不胜,恐伤士气,坠大局。”
看头曼的反应,李欣知道这是便宜老爹的心里话了,谁都不如他心急的要将巴图给灭了,人老了最重功绩,而头曼最大的功绩便是统一匈奴各部。
见头曼犹豫不决,李欣准备添把火,他单膝跪地右手抚胸施礼,道:“臣请大单于拨给五千骑兵,冒顿愿为先锋,疾走北上,引诱巴图部。
待冒顿率部吸住巴图主力铁骑,大单于派骑兵左右围之,则右谷蠡王部一战可下。”
闻言头曼眼神凌厉,李欣这招是将自己置于死地,任他摆布,虽然儿子宛如部族内冉冉升起的初阳,但他却不是一个甘于享乐的夕阳老人。
头曼对于权势的衷爱甚于一切,冒顿这种自绝的行为,让他的戒心暂且放了下来。
头曼盯着李欣的眼睛,吐声问道:“我儿可有好计?”
李欣献计道:“大单于,若是冒顿因罪被贬入先锋营,其不甘寂寞,终日妄图戴罪立功。
冬末时轻兵冒进,只率五千骑兵便深入漠北腹地,与援军间拉开了近百里之距。
我想作为大匈奴的勇士,曾经的右谷蠡王,巴图不介意以雷霆之势将冒顿所部先锋军击溃,以冒顿头颅祭旗,从而取得先声夺人的气势,为他在漠北各部中拉大名气,从而吸引跟多的骑墙反叛者。”
头曼轻笑道:“想法不错,就不知道巴图信不信了。”
李欣继续说道:“大单于,冬初时巴图败于月氏,惶惶如丧家之犬,此时他必定急需一场胜利来凝聚人心,只要我们演的逼真,不愁鱼儿不上钩。”
一旁燕吾不吱声。
颇为心动的头曼问道:“燕吾,你觉得此计如何?”
燕吾规规矩矩的低首道:“此计虽好,怕是大王子得受些苦了。”
头曼大手一挥,冷声道:“冒顿身为王子,为何不能为匈奴舍身,传令单于庭,冒顿当为诸子楷模。”
“嗨。”
心中暗骂便宜老爹卖的一手好儿子,瞅准时机,李欣再次进言道:“大单于,为了保证此战匈奴各部拼死悍战,没有二心,冒顿请大单于令,调各部贵族嫡子组成先锋军,如此成军,巴图必定会死咬前锋军不放,为我大军合围争得时间。”
闻言头曼蹙眉,呢喃道:“诸王诸贵族的嫡子?”
此时李欣不敢再发一言,过犹不及,再进言必定会让头曼起疑他的用心。
头曼思索间,一旁侍候的燕吾轻声道:“大单于都舍得王子为北伐死战,诸王、贵族如若不应,岂不是心有龌龊。”
经燕吾这么一说,李欣的私心之计摇身一变成了试探各部贵族心意的手段。
头曼缓慢的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自己都将儿子放到了死地,手下的贵族们又如何不能。
头曼硬声道:“准,我大匈奴十夫长以上,贵族每人各出一子,组成五千先锋军,听候冒顿调遣。
派轻骑传令各部,务必于十五日内集结三万骑兵于单于庭正北,本单于要一战灭巴图部。”
“嗨”
李欣、燕吾两人转身下去准备。
第二天单于庭就传出了大王子昨日冲撞大单于,单于亲卫在金帐空地前行鞭刑,冒顿被打的血肉模糊,并且被贬为北伐先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