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了解头曼性情的燕吾向着王座望了一眼,此时王座上头曼安静的出奇,服侍多年的他怎么能不知道这是头曼暴怒的前兆。
阿矢斯力见此情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立刻做了缩头乌龟钻进了龟壳,他可不愿意为了冒顿去得罪大部分的匈奴贵族。
燕吾瞪了眼低头喝酒的阿矢斯力,脑海里不禁想起了赵炎的建议,随后对着头曼轻言提醒道:“大单于,月氏人的使者还在单于庭呢。”
头曼是什么人,游离在权利场多年的他被燕吾轻轻一点,便知道燕吾这是出主意,让他避开锋芒将冒顿送出匈奴。
其实当青葛提出来要将冒顿封为左贤王后,头曼心中就起了牺牲冒顿的想法,他拿不定主意的是将冒顿杀,还是放逐。
此北伐头曼看到了冒顿在军事上快速增长的能力,可他心中一直认为冒顿的军事能力是其弱项才对。
现在这么一看就连头曼心中都有些忌惮,驼城一战同样让他受益匪浅。
现在燕吾提出来让冒顿质子月氏,既可以平息丧子贵族们的怒火,毕竟质子对于一个王子来说和死亡没什么区别。
只是名义上好听点罢了,而且还能将左贤王之位继续束之高阁,如此谁还能威胁到他的单于之位。
蹙在一齐的眉毛终于舒展了开来,头曼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向身后的软垫靠了靠。
知道头曼已经有了决定,燕吾立刻高呼,将吵闹的场面压了下来。
见金帐安静了下来,头曼才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既然冒顿有功亦有过,便将冒顿质子月氏,他是匈奴王子,理当为大匈奴再立新功。”
头曼的话宛如盖棺定论,一时间金帐中的贵族们都不支声了。
质子之事,月氏人认可的头曼诸子中只有冒顿和忽室尔。
贵族的大多数首领都觉得,头曼会派忽室尔那小子去,毕竟对匈奴来说,相对于功劳卓着的冒顿,损失寸功未立的忽室尔才是佳选。
忽室尔如今未立寸功,在按实力说话的匈奴国内,忽室尔除了母亲是大阏氏外再无任何优势,将他质子月氏对匈奴来说并无大碍,就算以后双方开战,只不过是头曼损失了个子嗣罢了。
冒顿则不同,在秦匈大战后冒顿王子对整个匈奴的帮助显而易见。
这会头曼将两件事合起来办,让贵族们重新开始考量。
作为老狐狸的他们在权衡着利弊,咔哒哈不经意间望了一眼青葛,眼见青葛不再言语,他也不再开口。
他们都是部族的首领,虽然嫡子在心中地位非凡,但一个死去的嫡子和百里草场相比,明白人都会选。
得到想要结果的青葛退去,让金帐中本来水火不容的两股势力偃旗息鼓。
头曼下令重新添酒开宴,在胡女轻盈的舞姿下,一切又回归到了安逸。
三言两语以冒顿王子为首的新兴势力,刚刚露头便再次被驱逐出了匈奴的权利中心金帐议会。
……
经过这些天的不断修养,本来靠着参汤续命的李欣现在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他受的多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在时间上调养愈合,之所以前些日子会在驼城昏倒,完全是因为脱力和心力交瘁。
这些天来倒是赛罕的伤情不容乐观,高烧一直不退,除了用参汤续命外,侍女们只能用李欣的法子将腐肉割掉避免大规模感染,但李欣知道这不是根治的法子。
单于庭内没有专业的医生或者郎中,李欣又不相信巫医,思索下李欣将仅剩的两名狼骑军护卫派给了赛罕,让他们带着赛罕跟一股顺路去胡堡城的商队离去。
胡堡城中商队繁多,终会碰到有一两个医生,不过本就重伤的赛罕能不能承受住旅途的颠簸实在让人揪心。
这两天除了燕吾并没有人来看他,李欣已经从赵炎口中知道自己被质子月氏,时间定到了开春,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对此李欣并不能反抗,除非离开匈奴自谋出路,否则他必须无条件接受贵族会议的决策。
虽然心中纵有千般不甘,但自知道这件事起,李欣便和赵炎、燕吾秘密谈论了很多次。
既然无法避免,就必须制定一个合理的计划,他不能因为一次质子而丧失所有努力得来的话语权。
……
这些日子以来,李欣渐渐熟悉了三个阏氏之一的呼延胡笙。
胡笙长的很俊秀,是个喜欢安静的姑娘,她也是匈奴国内少有喜欢南国文化的女孩。
李欣认识的女孩中,喜欢南国的除了阿琪格就数胡笙了。
其余女孩李欣从贵族们生活的种种迹象中,不难看出他们的女儿会是什么德行。
同样胡笙和阿琪格都厌恶部族内的杀戮,听侍女乌云说胡笙的祖母和两个哥哥都因为呼延部内乱而死,所以对单于庭疯传的北伐大英雄冒顿,胡笙并不感冒。
她对李欣的照顾只是尽到妻子的责任,其余时间胡笙都是静静的在一旁看书,完全没有胡女该有的热情。
李欣知道她不愿在帐内多呆,也不强求,胡笙能来这里多是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