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如此具有冲击力的消息,匈奴军中已经有人提出退兵的建议,谁都不愿意去面对这样一个杀神。
这令冒顿不得不做出反应,亲自巡营安抚手下士卒,至于将军们虽未怯战,但似以前咋咋呼呼,随意求战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冒顿感叹,项王的做法残忍不假,真的会吓死人,但真的有效啊。
冒顿带诸将一边复盘巨鹿之战,明得失,随后分别充当秦楚双方推演,胜少败多。
项王凭借着个人魅力在匈奴诸将中猛涨了一波粉,以前只有阿古达木,如今松图格日乐、鸿都八失喇等中年轻将领纷纷将项王视为偶像。
但冒顿知道楚军破釜沉舟的决绝不是谁都能学的,中国历史上留名的经典战役,之所以称之为经典,无一不是极难复刻。
冒顿深怕手下这帮二傻子学艺不精,还跑去战场上东施效颦,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冒顿严令匈奴各部都要预留好退路,谁敢私自斩断退路,胜亦论败,重罚。
消化完巨鹿之战的冒顿将消息传入九原、云中二城,顿时全城哗然,不亚于天崩。
车寻目瞪口呆,蹲坐在地久久不能缓过来,芈勇更是嚎啕大哭,大呼章邯、司马欣误国。
大秦社稷摇摇欲坠。
冒顿则抓紧时间割鹿肉,随即派朝鲁带赤旗本部并青旗一部合计一万五千狼骑,沿着大河西岸南下,攻占西套平原。
须卜里台发动白羊、娄烦两部牧民,赶着牛羊,利用驼马为大军运送辎重。
赛罕带着青旗五千狼骑,沿着大河东岸南下侦查,监视北地郡留守的秦军。
大秦陇西、北地两郡长城烽火连绵,郡守急报咸阳却了无音讯,帝国这头健鹿似乎在发出悲凉的呦呦鹿鸣。
春耕时节,冒顿派骑兵封锁直道,放开两城,允许两郡边民春耕,下令匈奴各部不得袭扰农耕。
同时冒顿命阿古达木带兵修建浮桥进入河南地,骑兵兵锋直达榆中,上郡郡守急报咸阳,了无音讯。
万里长城上的滚滚狼烟,像是对庞大帝国最无情的嘲讽,但只有冒顿知道,自己能进长城是多么的万幸。
望着远处山巅的烽火台,冒顿想起了先帝,他无比怀念那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但如今时移位移,却又渐行渐远。
手握龙佩,冒顿下定决心就让我来守护这华夏的草原吧。
九原城内车寻与芈勇再见,却都已没了当年的心气。
芈勇抓着车寻的双臂,焦急的问道:“车君,匈奴人传来的巨鹿惨败,叛军坑杀我军的消息是真的吗?”
还未问完,芈勇眼中的泪水却已涌出,答案未曾改变。
车寻低沉的呢喃道:“我已飞鸽询问了雁门郡守,匈奴人所言不差,函谷关以东,武关以南已经不复为我秦境。”
“是这样…”
垂下双臂,芈勇闻言心情更加的低落,突然他似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再次的抓住车寻,激动的问道:“南征主力呢?南征主力北归,我大秦还有重整山河之力。”
车寻眼中通红,颤巍巍的摇了头,咬牙道:“他们,他们断绝了北归的道路。”
芈勇疯癫的喊道:“哈哈哈,逆臣!一帮逆臣!
先帝啊,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为什么不传位给大公子?
为什么赐死大将军?
为什么?
大秦完了!
完了....”
望着面前失声痛哭的芈勇,车寻嗫嚅嘴唇却一句安慰话也说不出来,他同样需要人来安慰。
痛哭许久的芈勇翻身起来,抹干泪水,愤恨的说道:“车君,我要尽起云中之兵,沿直道南下咸阳,亲手刮了那阉贼!肃清朝堂,助朝堂诸公重振山河。
车君可愿随行?”
车寻惊道:“你疯了!边军大将无令不得私自带兵进京,你要你芈家三族陪你胡闹,都去刑场陪李丞相吗?
匈奴人也不可能放你南下,况且你走了,云中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作为陛下钦命的边军大将,你怎么能只顾一己之快!”
芈勇抹去泪痕,狠声道:“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带兵南下手刃阉贼,报仇雪恨,肃清朝堂!
我大秦先君六世之功,先帝定鼎天下的伟业,岂能再由这些魑魅魍魉祸害。”
说着芈勇推开车寻,跑出了大堂。
望着门前芈勇消失的背影,车寻瘫坐在地上,久久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