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勒托起身走到大殿里的地图前,肃声道:“大王要跟匈奴人决战,我贵霜绝无二言,但要集结所有月氏大军重新夺会北山关,则大可不必。
北山如何修建的,诸位心里都清楚,只要冒顿想守,我们月氏得填多少人的命进去。
与其去强攻硬关,我军不妨直接放开北山关,示弱于匈奴,匈奴人一路走来连胜多场,其心必骄。
臣意放匈奴人进入河西,将选择抛给冒顿,匈奴心骄,必定不会守关不战。
匈奴出关攻昭武,我贵霜攻其背,东西夹击匈奴主力,与其野战。
匈奴攻贵霜,昭武出兵向西,攻其后背,亦东西围之。
如此我军改攻坚而成野战,可以展开军队,发挥人数优势,也能将骑兵的优势发挥出来。”
王座上,塔宁诺阿凝重的问道:“如此,你有几成把握?”
托勒托摇了摇头,脸色颇为黯然的说道:“兵事多诡,尽力而为吧。”
塔宁诺阿斟酌许久,这才决心命令道:“呼蚕水以西,所有的月氏部族,本王全部交给你来节制。”
托勒托郑重的跪倒在地,大拜领命。
紧接着,塔宁诺阿又说道:“当年先王有意为月氏留下后路,如今伊吾卢城在握,趁着匈奴人还没有将东西通道断绝,你们东三部抽出部族精壮,留一部分在贵霜的冥泽大营吧。”
“啊!”
凌格奇、图里、耿阿泰三人吃惊过后,很快反应了过来,虽然愤恨老王不提前明说,导致此时自己手忙脚乱。
但一想,最终能西迁的,也是上层本部的小部分月氏人,老王照顾了他们的利益,其余小部牧民自然都是被放弃的对象了。
塔宁诺阿有些落寞的说道:“既然都明白了,就去准备吧。”
随着昭武王庭的命令,部族首领们纷纷将部族骑兵送往昭武,而暗地里有一部分部族并没有在昭武停留,而是一路向西,奔向冥泽而去。
回归迁徙生活的月氏人虽然有着阵痛,但依旧怀揣着对生活的希望。
迁徙队伍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祁连山,在牛马的低鸣中,再次迈开步子推动牛车,缓缓的向着前方走去。
河西走廊上喧嚣不止,中原也是烽火连天,身处这种乱世之中,苟活都不容易。
河南地,哈斯纳图一家今年还算安定,除了大儿子走了快一年,小孙子也都一岁了。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乌恩格沁出帐扫完穹顶和羊圈顶的积雪,又给自家狗子喂了点食,随后冒着寒气钻进了暖洋洋的毡房里。
乌恩格沁很喜欢小侄子,一进门就扑了过去,伸手逗弄起来。
抱着儿子的琪琪格笑看着小叔子,倒是她身旁的阿茹娜埋怨道:“乌恩你可小心着些,别弄哭了他。”
乌恩格沁扮着鬼脸,满不在乎的出声应承着。
突然毡帐外传来了几声急切的狗叫,哈斯纳图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将新弓放到案上,起身准备去拿刀。
乌恩格沁则抄起木叉,边往外走,边骂道:“不会又是饿极了的野狼,盯上我家的羊圈了吧。”
父子俩接连出帐,毡房里三个女人也揪起了心。
不放心的德图娅喊道:“阿茹娜你带着弓箭护着琪琪格和孩子,我出去帮他们。”
“哎。”
还未等德图娅出去,只听帐外传来了洪亮的笑声和交谈声,很快掀开门帘进来个彪形大汉,他身上挂满了冰霜,后面还跟进来个年轻人。
德图娅惊道:“奇渥温哈喇百夫长,格根,你们怎么来了,阿茹娜快去温壶酒。”
奇渥温哈喇身后,哈斯纳图父子也钻了进来,哈斯纳图见毡房里的肉不够了,转身让乌恩格沁去雪地里现杀只羊,得令的乌恩格沁又窜了出去。
阿茹娜手脚勤快的在篝火上拎上水壶,倒在木盆里温上了酒,很快端了上来。
琪琪格将儿子放到皮子上,过来帮德图娅准备吃食,有客来,一家人忙碌了起来。
待烤了烤衣服,哈斯纳图招呼奇渥温哈喇叔侄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