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大方面的军政,冒顿却闲不得,随后他又召见了车寻、令狐苟和朗克尔斯三人,九原面临的问题是时候需要去解决了。
再拖下去,九原就会重归原点,回归原始的自然生态,匈奴可没有大秦巅峰的国力,再次投资和兴建九原,如何当好一个接盘侠也是一门学问。
九原当年号称大秦新关中之地是何等的荣耀,如今在匈奴的统治下平添萧瑟。
去年燕吾南行,拔除了九原三家,虽然说是除去了毒瘤,但也让九原的商户十去五六,城中商坊里关店锁户,几乎失去了往日的繁荣。
随着萧何施政稳住了关中各地,汉廷着力恢复关中耕田,出台政令吸引藏匿人口,稳定和故土吸引着从关中逃亡出来的边人南归。
大河上偷跑的简易筏子络绎不绝,匈汉之间争夺边地人口的博弈中,匈奴已经处在劣势。
冒顿西征的两年内,河套的人口在肉眼可见的持续下降,已经影响到匈奴军中所需的产粮和武器制造,从而引发了一系列大小问题。
此时要是贸然再用强力,九原这座建立在匈奴沙海地基之上的高楼,非塌了不可。
望着手下的搞钱二人组,冒顿问道:“九原现在都快散了架,照这样下去,再过两年估计秦时开垦出来的耕地都要荒了,九原产粮对匈奴的重要性不用本单于多说,如今为之奈何?”
九原的衰败,让将毕生心血托付在这里的车寻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的部下大都是关中人,除了少部分贵族多的都是农户出身,谁家没有因为耕地跟别家干过,眼见着连陌千里的良田糟蹋在匈奴人手里,简直心如刀绞。
私下来找车寻抱怨的人多不胜数,但有着赵炎被圈禁封地的前车之鉴,作为外臣又是武将的车寻在匈奴朝堂上变得异常谨慎,他的羽翼下要护着更多的人,秦人要尽可能的避免跟匈奴人发生冲突。
今日见冒顿提起此事,车寻决定抓住机会,说道:“大单于,九原多关中人,单于庭是否可以考虑,将荒芜空闲的田亩赏赐给军中家眷,借此以安军心,以养民力。”
车寻往日的所做所为冒顿都看在眼里,如今他对外臣的封赏本就引起了匈奴贵族们的不满,要是再分地,怕是会引来贵族们联手排挤车寻为首的秦将,同样会将车寻架在火上烤,到那时南征未起,自家非得先内讧了不可。
冒顿斟酌后说道:“河西军功已经厚赏,无功受禄与万夫长及底下将士都无益。不过,本单于倒是可以下令九原各部,允许将士家眷低价购得一批耕地,到时候你去找令狐苟商量吧。”
车寻抱拳,坐了回去,虽未达成所想,但总归为底下人谋得了一条出路,乱世中得幸有一块耕土,竟成这些骄兵悍将的厮杀汉们最终的奢望。
纷纷乱世,总有人能乱中获利,同样也大几率丢了命。
商道上马匪乱兵肆虐,他们眼中没有国家只有生存,没有怜悯只余凶狠。
令狐苟伸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左腿,脑海里不免回忆起去年秋天和代郡世家大族做粮食买卖的事。
他押运粮食北归的途中事泄,被几股提前得知消息的马匪埋伏,马匪们暗中合股,裹挟着数万流民将商队团团包围,若不是手底下的门客和兄弟们舍命相护,他令狐苟丢掉的就不仅仅是一条腿那么简单了,命都得折里头。
马匪们抓的时机很准,代郡长城以北的匈奴骑兵应单于庭命尽皆西调,离令狐苟商队最近的匈奴骑兵远在九原和头曼城,等他们赶来,此地连根牧草都不会剩下。
事后,头曼城的拉坦乌拉率领狼骑出动千余骑,拉网寻找马匪报复,但收获廖廖,只好杀了些流民泄愤,粮食是一粒也没追回来。
事后得知详情的令狐苟只好咬紧牙关,咽下这口恶气。
经手草原对中原的贸易日久,连令狐苟这种实力强劲的国商,尚如揣金行市的孩童,惹人觊觎,更遑论失去土地的农民。
楚汉战火下各地诸侯对中原各大城市乡镇的破坏,将众多农民逼离了土地,让他们成为无家的流民,变成各方势力垂涎的对象。
流民们或是财货妻女被抢,或是被硬抓成丁口当兵,更或是在行途中凄惨饿死,秩序丧失的伤害更甚战场厮杀。
令狐苟虽然出身不高,但从底层爬起来后,尤其是代郡截粮时门客舍身救他,让他激起了心中余留下的悲悯,既然九原地多人少,帮一手也未尝不可。
令狐苟出声说道:“大单于,中原如今楚汉争雄,各地战乱不休,我们可以派商队暗中收拢流民,长城以南燕地赵地的郡县皆可,给他们一条活路。”
冒顿蹙着眉,颔首道:“流民难管,乡习难改,但倒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法子。
令狐苟你管理的各大商队,往返中原时可以带流民入国,暂且将他们安置在可以耕作的长城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