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只听闾丘黄突然咳嗽两声,将冒顿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见冒顿反映过来,闾丘黄提醒道:“大单于,左谷蠡王有话要说。”
冒顿说道:“准。”
只见阿尔斯楞站起来,走到阿矢斯力身边,对着冒顿扶胸说道:“大单于,臣觉得当年大秦北伐,今日我匈奴南征,皆因卧榻不容猛虎!此乃非战不可之事。
先王诸人只虑南征若败,但问过我匈奴二十余万百战铁骑吗!
南征若胜,我大匈奴就能击垮汉国的一统,中原再归零散,重回周亡百国乱战,岂不美哉?
届时中原就是我们匈奴人的仓库,单其一国之力难抵我匈奴铁骑,予取予求,岂不痛快?
今日我不攻汉,他日汉必效大秦北来,早战要战,晚战亦要战,不妨早战。”
阿矢斯力猛然抬头喝道:“放肆!轻言战端,败国丧部,你才吃了几天饱饭!”
阿尔斯楞丝毫不怵,哼道:“只有战死的匈奴人,决没有苟活的匈奴人!”
“左谷蠡王说的不错!只有战死的匈奴人,没有苟活的匈奴人!”
帐中的青壮派贵族纷纷起身,跪倒在阿尔斯楞身后,眨眼间帐中就分列两边。
帐下阿矢斯力父子因南征争执,让王座上的冒顿逐渐回过味来,阿矢斯力老奸巨猾,一生谨慎,这次居然敢在众人面前顶撞自己,他们父子唱双簧的可能性很大啊。
怕是阿矢斯力见自己一路的所作所为,产生了危机感,耍起了自保的手段,想借此告诉自己他们父子隔阂,毕竟昔日的匈奴三巨头,如今只有他仅存了。
不过阿矢斯力你太小看我冒顿了,如今的匈奴离远征世界还差的远,游牧国家的国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匈奴如今只完成了局部统一,但同样要面对大汉一统,外部的压力不增反减。
对汉战争可以重塑匈奴民族,剪除国内杂乱的枝丫,还能加快自己的改革更迭。
牧场上的思维和生活节奏犹如牛羊的四个胃不停反刍,没有强力更新换代慢的可怜,机会可不会在前方等着你。
阿矢斯力演的再像,也掩盖不了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左部的地理位置。
右部攻汉决心不足,是因为右部草场连着西域,一样可以产出部族所需。
而左部周围除了南边的汉土,已经没了可以用兵的地方,只有南部辽东郡到代郡沿线有利可图,左部怎么会轻易放弃南顾?
就算他阿矢斯力想放,底下的贵族们也不会同意。
老子问我的决心,儿子试探我的考量,这次南征,阿矢斯力怕是留不得后方了。
闾丘黄不失时机的说道:“大单于,南征之事事关重大,非一时能决,不如请诸位王爷们都起来入座吧。”
见摸底的打算已成,冒顿借机搁置了帐中的争执,准备秋祭后,召开金帐大会再做决议。
……
冒顿在东胡旧地抚慰各路蛮王,利用各种手段将他们死死绑在匈奴的战车上,为接下来的南征调人出兵打下基础。
南边楚汉对垒的前线,汉军大营里刘邦同样在做此事,汉廷已经封韩信为齐王,拉住了齐国,让其在山东牵制楚军。
对在西线不断收集旧部,地位逐渐举足轻重的英布,刘邦又何惜一王爵,淮南王应运而生,与之而来的还有汉廷对其丰厚的赏赐与供给,王命将英布牢牢绑在了大汉的战车上。
大汉似秦有东出横扫天下之势,但此时草原却不在是秦时的零零散散,河南地胡骑的增多,陇西边报的频次增加,有些边郡,连郡府城都有胡骑游弋。
这桩桩件件都摆在刘邦案头的显眼处,匈奴正在威胁着大汉的关中后方,已成不争的事实。
之后冒顿的东巡惹得燕赵长城沿线不得安宁,但这次他的对手却不在是简单的蛮族首领,不在是一两个计策就能轻易瞒过的对手,汉廷一直在着手收集着北方匈奴的情报。
这是一场师傅与徒弟间的对决,而匈奴已经面对过一统山河的大秦,但大汉却是第一次遇上统一草原的匈奴。
留守头曼城的朝鲁虽未在阴山以南布置和召集更多兵力,但依旧令汉廷不安,无他,关中的兵员和粮食供给,关乎着楚汉之争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