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商队的领头人是个粟特人,说是趁着汉廷最后一波封关,赶忙从陇西逃了出来,驼队两侧挂着的沉重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中原漆器。
这本是件不起眼的小事,沿途的部族雁过拔毛,随意征点税也就了事,卢侯王部每天接待东来西往的商队海了去了,那能事事明白。
但肃合台手下的几个老卒长吃这条线,从驼队的布置中发现了些许端倪,为了讨赏两头吃便报了上去。
临时起意的肃合台绕过匈奴的驻部使,派人前去跟踪监视,发现这商队的领头人虽然是粟特人,但商队中真正管事的,却像是些训练有素的军人,肃合台派去跟踪的人也险些被弩机射杀。
不待肃合台细细寻思,商队走了没两日,掌管陇西汉境通道的休屠部骑兵便沿途寻来。
肃合台见匈奴人如此大张旗鼓,抱着总不能让匈奴人好过的心思,出手为那商队遮掩了一二。
事后肃合台跟匈奴驻部使私下攀谈下,套出来话,原来西去的商队中发现了持节的汉使,休屠王部劫杀了一部分,但未尽全功。
匈奴人有了对手,这是肃合台乐见的事情,同时也激起了他心底深处复仇之火的燃烧。
……
冒顿尚在九原返回单于庭的路上,随着本已取消的秋祭,又被拾了回来,单于庭营地内陆续有国内的各部酋长赶来。
胡笙主持大局的忙前忙后,倒是得空漏了儿子,随着贵族们到达,贵族子嗣随行的也不少,稽粥身边霎时多了许多玩伴。
半大的小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一帮人乌泱泱骑着马,在单于庭各个营地间偷羊赶牛,给各部添尽了麻烦。
稽粥的伙伴里,有海梨猛哥的儿子安格尔和他的伴搭李秦,有冒顿特意派给稽粥的伴搭柘木罕,还有狼骑诸将的子嗣,同行的伴搭加起来,得有数十骑,都是响当当的半大小子。
因为最近疯玩慌了学业,稽粥没少受母亲的说教,今日能偷跑出来,多亏在乌芸姑姑那里讨了软。
嘴里嚼着狗尾巴草,稽粥惬意的躺在草坪上望着蓝天晒着太阳,他的不远处,几个秦将的孩子正在罚站,其余的匈奴孩子也在另一边站着,双方的眼神来回搏杀。
柘木罕是里面最大的小子,被稽粥任命为监察官,见时辰差不多了,他便挂着腰刀跑了过来,说道:“左贤王,两队人惩罚的时辰到了。”
闻言,稽粥一股脑从草地上跳起来,吐了嘴里的狗尾巴草,说道:“都喊过来吧。”
望着懒洋洋凑过来的诸人,稽粥小手一背,学着先生讲课时的样子,哼道:“竟然大伙都入了本王的小屠耆营,那今后就都是手足兄弟,要是谁再敢背后乱嚼舌根,说些伤兄弟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生羊舌头本王给他备三大盆,让他好好给本王嚼!
这次是海梨猛哥舅舅的安格尔,以及他手下的伴搭李秦,和狐贺鲁叔叔的小儿子噶日乐,因九原的事情拌的嘴,噶日乐先挑的头,动手后还被李秦打飞了一颗牙,后面的混战大伙都有参与。
如今罚也罚过了,噶日乐、李秦,你二人可有话说?”
两人相对一眼,皆哼道:“没话说。”
见事摆平,稽粥心中有些小窃喜,果然秦人师傅讲的故事小王没白听,事了了,无聊便又来了。
“左贤王,咱们兄弟几十骑兵马在手,总不能大好午后,就这么杵在草地上晒太阳吧,偷羊自肥如何?”
“对对,找点事做,也让大匈奴知道知道我们小屠耆的名号。”
安格尔刚露了怯,便见机提议道:“左贤王,附近的羊圈都被咱偷过来了,早没了意思。
不如咱们去盗马吧,我跟父王来单于庭的路上,路过了好大一个马场,里面的战马膘肥体壮,数量得有千余匹。
路也不远,我睡了一会就被母亲喊醒,说是到单于庭了,估摸不太远。”
稽粥和小伙伴们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齐刷刷围了过来。
噶日乐说道:“安格尔打西南来,咱们此时正好在单于庭大营的西南方向,顺路!”
稽粥也是心动,说道:“天意如此!咱们一人一马,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