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受挫,匈奴人的运气似乎见了底,在冒顿主力骑兵北去的屁股后面,从邯郸出发的张傲已经带兵抵达东垣,守将张候带人在城外迎接。
一席戎装的张傲刚跳下战马便急忙问道:“四叔,如今北面的情形如何了?”
张候规矩的作揖行礼,开口回道:“大王,末将已经派骑兵去攻土门,发现关内并无匈奴人留守,不过关内的防御措施被匈奴人故意拆除,营房也被付之一炬。
骑都尉命几个斥候队沿着井陉向西搜索,发现井陉道内乱石、大树阻路,显然匈奴人特意破坏过,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迟滞我们向晋阳方向策应。
恒山秋粮还未来得及收割,东垣就被围住,北上的匈奴人不仅抢收了驰道旁的田地,而且游骑焚烧了周围的良田,我军近几日抢收秋粮,不过碎米百但。”
张傲眼神一冷,匈奴人烧粮恒山便废了一半,大军行动必被迟缓,从其余三郡调粮皆需要时间,朝廷承诺的两郡支援也定没有那么快,四叔是在告诉他,若是出兵救燕,老张家得先搭家底。
粮食的事情一时半会扯不清楚,张傲转而说道:“四叔,看来匈奴人是自断退路,并不是不知兵事,他们怕是想学当年的项籍救赵,破釜沉舟,拼命一搏了。”
张候默不作声,主动侧身让开道路,伸手一请,算是默认。
张傲并没有迈步,四叔为将例来求稳为上,是家族内为数不多的将帅之才,看神态四叔似乎对救燕并不上心。
张傲主动求教道:“四叔,你跟匈奴人在土门关东口交过手,胡人骑兵的实力如何?你应该是我赵军中最知者,不如给寡人和诸将说说,让他们引以为戒。”
损了本部人马,又被匈奴人围了老半天,心中有气的张候也不怕丢人,硬声回道:“大王,也不怕诸位笑话,我张候是吃了败仗,但鏖战下来,我赵人也不孬!
不过有一说一,胡骑的确凶悍,野战我军恐难为敌手。
老臣认为大王还是慎重些,以北部坚城为依托,待朝廷大军援来再战,为上策。”
听张候此话明显是失了锐气,张傲心中一沉,倒不是怨四叔志短,而是心中对此次北上作战蒙上了阴影。
张傲沉吟道:“四叔,陛下已经命寡人为东部主帅,并将东郡粮秣和齐国济北郡的兵粮一并送来,两万郎中骑兵也已经从滏口陉穿过,现今已抵达武安,正星夜驰援而来,至此一两日足矣。
届时我赵国合六郡兵粮,若是只跟匈奴人在易水长城以南互耗,在朝廷眼里怕是不中。
再说寡人已经决意吃掉这伙无根的匈奴骑兵军团,贯高、赵午两人也已奉命,分别去淯河、河间两郡尽起士卒,援军不日即达。
燕王若是再召国内,燕赵两国便会在蓟城战场上,聚集起来近三十万之众,我们有力量合围匈奴人。”
此时张候脑海里闪过倾国而战四个大字,两次包围东垣的匈奴骑兵他在墙上仔细观察过,尽是骑兵精锐,排兵布阵颇有秦风,有坚城可依的赵军自然不虚,但瞧张傲为了朝堂要起意野战,岂不是一战赌国运。
张候赶忙跪地道:“大王,此次匈奴精骑众多,野战机动性极强,围东垣者不过其三四万之众,这必定不是匈奴人的全部主力。
臣询问过土门败兵失关详情,匈奴人还有一支精锐步卒伴随,但却未出现在东垣战场,这说明匈奴人根本没打算攻打东垣,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是燕国。
胡主未显,其亲卫禁军不知所踪,我军外出的斥候连续被射雕者射杀,对北方的情报如盲似瞎,此时北上绝非良策。
臣意缓战为上,尽量避免于其野战,不若弃燕存赵,在边境设防,将匈奴人堵在燕地即可,到时候朝廷援来,战和再定。”
张傲脸色肃然,提声道:“四叔,弃燕存赵此话休要再提,卢绾乃陛下幼时玩伴,朝堂诸公因功封王的第一人,寡人岂能坐视燕国被灭而不伸援手?今后朝堂上张家如何立得住?”
见张候跪地不起,张傲也知道四叔是为了张家着想,他上前扶起张候,说道:“四叔的担忧寡人心中谨记,但陛下此次得信赵国,我张家又岂敢止步不前。
可先令大军行至燕赵交界的易水河南岸屯驻,视燕国境内的胡情,再做计较。”
张候对张傲的观望取中之策难以苟同,要救燕就竭力冒险速救,不救就稳固防线,如此拖拖拉拉岂是用兵之道,侄儿远不如大哥孤身进汉营时决绝。
张候抱拳道:“既然大王心意已决,不若趁着大军尚未集结,加紧赶造战车、箭矢以备战胡。”
张傲颔首,说道:“东垣是四叔的封地,邯郸国府必然大力支持。”
“诺。”
......
渔阳前线,卢绾跟阿尔斯楞率领两军对峙,有着从蓟城源源不断运来的粮秣支持,燕军死守渔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