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鲁没有接韩王信的话,目前匈韩联军在东道的局面尚在容忍之中,倒是韩王信不想让匈奴人插手太原郡过多,北上晋阳的西道易守难攻,一直是韩军独自防守。
怕有变数的朝鲁提醒道:“韩王,东道有我等顶住汉军已是吃力,若是汉军硬走西道,韩军可有准备?”
韩王信眼中露出一丝不耐,心中提防之心骤起,朝鲁的话在他看来就是匈奴人想插手自己的封国,在这方面冒顿说话都不好使,更不用说朝鲁了。
韩王信不悦的哼道:“邬城守将是寡人亲自挑选的亲信部将,就算汉军长出翅膀,飞过了湖泊沼泽,韩军也定能在邬城扼死汉军的进路。”
话罢,韩王信不等德宝奴和朝鲁反应,道了一句告辞便带着曼丘臣等人快步离开。
与韩王信不欢而散,朝鲁冷面隐忍。
德宝奴说道:“大将军可是觉得韩王此人傲的紧?将军所言虽利军事,但在政事上确实越界了。
大单于在马邑时,早对他有言在先,太原全郡皆为韩土,我匈奴并无无守土之责。”
朝鲁回道:“大王的话朝鲁谨记,但若是因疏忽而退守晋阳,在阏与死去的将士们将难以瞑目,而东部兵团则会因为我们的退败完全失去联系。
大王也应该感受到了,汉军的将领可不都是一根筋,反而是如脱兔般灵活,若是阏与久攻不克,他们一定会另谋出路。”
朝鲁所言德宝奴自然知道,问道:“要不借着抓捕逃卒,咱们在身后设一部骑兵防备?”
朝鲁无奈道:“也只好如此,我分赤部三千骑去吧。”
德宝奴大手一挥,说道:“那浑邪王部也出两千骑助你。”
朝鲁扶胸道谢,只见德宝奴附耳低声问道:“朝鲁,你给本王交个底,大单于究竟有没有允诺我们后撤,底线是那?露个底,好让本王心中有数,本王不能将刚立不久的浑邪王部都埋在这。
大单于,可曾交代了后路?”
德宝奴一直未曾掣肘过他,朝鲁心中自然也承着情,想了想说道:“晋阳可撤,其余本将不便多言,还望浑邪王见谅。
至于后路,朝鲁只有猜测,当时在攻马邑时,本将从代郡调集了赤部狼骑助战,如今代郡依旧驻扎了赤部三千骑待命,这些兵连我也无权调动,他们有可能只听大阏氏命。”
德宝奴先喜后惊,看来大单于早有打算,遇困便能打通蒲阴陉退回草原。
见朝鲁依旧满面肃然,德宝奴问道:“大单于无甚强令,你我见机而行,将军还有何忧?”
朝鲁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汉军近日只使蛮力,不如他们老祖宗花样多罢了。”
军人的感觉有时的确很准,陈豨带领两万汉军准备齐全后北进西道,在沿途老猎人的指引下,一路跋山涉水,硬生生从山林沼泽中走出了一条不可复制的路。
望着山下毫无防备的邬城,汉军诸将大喜过望,陈豨喝道:“合该今天本侯带诸军得功!天助我也!”
说着陈豨身先士卒,带领两万汉军突袭邬城,韩王信口中的亲信部将连半天都没顶住,就将城池丢给了汉军,自己的脑袋也被陈豨当做战利品,随着报捷信使一起送往了阏与前线大营。
皇帝大帐内,刘邦得到邬城捷报大喜,迅速下令平阳的汉军即刻动身北上。
樊哙喜道:“陛下,既然陈豨走通了西道,不如令其汇合平阳兵后先取晋阳,彻底断了匈韩联军的退路,届时韩王信和匈奴人必将束手待擒。”
周勃反对道:“稳妥起见,还是令其汇合平阳兵后,先断阏与匈韩联军的粮道,进而与我正面主力配合,南北对进,一举击垮匈韩主力。”
汉军获得局势的主动,此时刘邦做出了一个成年人该有的选择,那便是两个都要。
刘邦笑道:“晋阳叛军必然以为朕的汉军还在阏与深陷泥沼,定然不妨,让陈豨分兵一部去取晋阳,则晋阳可下。
剩余大军向东奔袭阏与守军侧背,朕要一战打垮叛军收复晋阳。”
“诺。”
帐中将领皆看出了陛下欲借机搏大,但大军囤积阏与城下多日难下,前些天陛下命陈豨走西道时还遭到了诸将的反对。
如今陈豨意外得手,诸将此时再出言劝阻,便显得有些见不得别人好,顺带给陛下上眼药了。
尔今匈韩联军已成疲师,两个都要并不是没有机会,大伙寄希望于汇合平阳兵的陈豨,携六万之众,再造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