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看了信后说道:“右日逐王放弃冥泽到呼蚕水的草场,进而保存实力的决策没错,不过该舍的太少,焉支山以西,应该是西域联军东进的极限了。”
冒顿盯着地图,许久才张嘴道:“赵炎,你说我们此时跟汉廷讲和如何?”
赵炎低头想了想,颇有些慎重的回答道:“此时汉军先下晋阳,后下广武,金帐又命朝鲁主动弃守马邑,汉军主力正往平城方向移动,汉军此时正在势头上,这时候议和,炎觉得汉廷不会轻易同意。”
冒顿不信,反驳道:“汉军顺遂,我军也并非不利。
赵利、臧衍他们已经将赵国四郡全部拿下,大军兵锋直至梁齐,难道刘邦敢不要他的山东了不成。”
望着有些执拗的冒顿,赵炎道:“大单于何苦自欺欺人,大汉的根基在关中,就算山东皆乱,待时机成熟,汉军兵出荥阳,天下皆可复定。
但燕赵两国必须派重兵防守太行山脉的各处陉道,否则大汉出一偏师,他们都将国都不保,更遑论余力南下呢。”
冒顿那能不知道自家力竭所在,只不过不死心罢了。
他面色不善的哼道:“跟你说话真的让人很不爽。”
心中有了抉择的冒顿说道:“让各部休息两天,射雕手全部撒出去,本单于要汉军的一举一动。
传令诸部备战,今冬必须解决匈汉之战。
传信给者蔑台和海梨猛哥,河西之战他二人可临战自决,不必再请示金帐。
河西诸部皆可调动,金帐不再过问,让他们伺机而动,尽量保存河西部族实力,金帐的底线是焉支山。
告诉他们,金帐的援军最快也要到明年初春,让河西三部守好这个冬天。
最后传令居延泽以北的漠北部族,令其就近向北或者东迁徙,避难。”
闾丘黄应诺而出。
冒顿想了想,又说道:“我们跟汉廷之间不能没有沟通,单靠斥候侦查来的情况分析,必然落了下成。
赵炎你让柯世列选派使者,前往汉军大营,信口开河同样是谈,开了这个头,以后才会水到渠成。”
赵炎点头,道:“那不如借汉使往来,我军示汉以弱,将强军藏于暗处,力图打汉军个措手不及。”
冒顿思索后摇了摇头,说道:“你太小看汉廷的那帮人了,如此明显的示弱,他们定然不会上当。”
赵炎却反而自信道:“汉廷里有名的人物,炎在九原也是常闻,化繁为简,说不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毕竟越是聪明的人,越自信不是吗?”
冒顿偏头笑问道:“就像你现在的样子是吗?”
赵炎闻言,立马拉长了脸。
冒顿用拳捶了捶赵炎,笑道:“不要这么严肃,每逢大战要有静气。这事你和柯世列去商量,量度而决。”
又被安排了的赵炎自然不乐意,哼道:“那大单于呢?”
冒顿笑道:“我的妻儿尽在此营,当然是打儿子啦。”
说着冒顿掀帘而去,只留赵炎风中凌乱。
粉帐内,细心打扮过的胡笙正端坐在软塌上,稽粥正在一旁的矮案上读书,有着儿子分担火力,胡笙依旧心虚的转着指头。
细心的她在前段时间通过粮草消耗,发现了挛鞮产曾带兵北上,不用想也知道父亲的事走漏了风声,这些兵马该如何向丈夫解释,胡笙心中久久难以抉择,这才是她将儿子拎过来的原因。
在胡笙胡思乱想时,乌芸掀帐进来通禀道:“阏氏,大单于来了。”
胡笙连忙带着稽粥起身。
“胡笙,拜见单于。”
“儿臣,拜见单于。”
冒顿笑着摆摆手,先是拍了拍长壮了的儿子,又主动牵起胡笙的手,走到了矮案前。
拿起案上的竹书,望着上面自己当年留下的笔记,冒顿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在九原学习的时光。
见冒顿久久盯着竹简发呆,稽粥小声的问道:“父王,可是儿臣学业不精,惹您生气了。”
从恍惚中缓过来的冒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儿尽力即可,尽信书不如无书,你能懂得几分,才是你的,有些事强求不得。
行了,不要装可怜,听说你在辎重营的表现不错,是个有担当的匈奴人,违令之事就不追究了,继续努力吧。
趁着晚饭还早,你去换一身跤服来,跟柘木罕比试一番,让父王看看你的跤术如何了。”
一听这,稽粥自得的眉毛翘了起来,自信满满的说道:“柘木罕才不是我的对手,在辎重营里我可是虎头老大。”
冒顿笑道:“那父王就等着虎头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