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也该颔首,吩咐道:“趁着时间还早,哈斯额尔敦,你代表我右部带千只羊去慰劳新到的狼骑,后面还要他们使力呢,关系不要闹太僵,这次我右部当立不世之功。”
哈斯额尔敦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右贤王,绝对给你办妥。”
都也该又扭头道:“巴雅尔,你代我巡视诸部,检查各部武备,此战容不得半分马虎。”
巴雅尔扶胸道:“接令。”
......
狼骑营地,骑兵们正忙着扎帐篷,喂食休养马匹,正是一片繁忙景。
青部大帐内,阿古达木、赛罕、松图格日乐、须卜里台四部万夫长围坐在篝火边聚首。
青铜锅里炖煮的羊肉散发着诱人的肉香,暖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美味在前,疲乏的诸将本应大快朵颐才对,但四人却板着脸,丝毫没有食欲。
羊肉是哈斯额尔敦刚刚送过来的,同样捎带送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代县的右部骑兵正连夜赶来桑干,右部诸王临时调兵,无疑更改了金帐的计划,右部诸王这是在集体战前抗命。
顺手往火堆里扔进去两根干柴,须卜里台张嘴说道:“哈斯额尔敦这个老狐狸明着来犒军,暗地里透出来的这个消息,实属给大伙添堵,让好好的一锅羊肉,没了滋味。”
阿古达木板着脸哼道:“我看这老家伙就是想吃两头,他要是在右部部族会议上反对,右部的其余王爷会不顾忌?
哈斯额尔敦这是既不想得罪右部诸王,又暗中想讨好金帐。”
见阿古达木将火烧到了王族身上,赛罕立刻出声道:“哈斯额尔敦老王的好赖,还轮不到你我来评判,我们如今也阻止不了右部调兵。
为今之计不是在这抱怨,而是我们该怎么办,大单于厚恩与你我,难道是要我们在这装不知道和哀叹吗?”
一旁不说话的松图格日乐用木柴敲了敲锅,吸引了大伙的注意。
阿古达木忍不住说道:“咋咧?你有胃口吃?”
松图格日乐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想要是右部放弃代县北上,事实上就造成了我大军缩小了包围,这对围歼汉军有利有弊。
现在就怕一旦开战,我们没能从速咬住汉军,汉军大部西窜,也和多拉那边怕是要遭。”
须卜里台跟声道:“如此一来汉军西撤的距离缩短,留下来的力量要比金帐计划的多出不少,以汉军轻骑兵的速度,单黑部狼骑一部,怕是难留。”
阿古达木说道:“不行就我们分一部去支援,抛开辎重,我带轻骑连夜支援过去。”
赛罕摇头道:“不成,根据乌乌纳钦刺探送来的情报,现在汉军斥候已经将桑干到阳原的路途卡住,我们贸然回兵,大队人马不可能不露出马脚,要是打草惊蛇,令汉军察觉不对,直接调头回退平城,你我就是大匈奴的罪人。”
阿古达木气道:“这不成,那不行,难道眼睁睁就这么看着!”
松图格日乐沉声道:“决不能看着,既然大部队难回,那就先派人去知会黑部,让他们做好苦战的准备。
另一路派哨骑直奔金帐,让大单于派援兵去支援黑部。
而我们则只能尽快休整部族,一旦开战就死死咬住汉军,只有我们咬住了,汉军必然难逃。”
赛罕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须卜里台直接起身道:“事不宜迟,行动吧。”
说着三人起身出帐,各自归队准备去了。
阿古达木也知道自家的优势所在,放空头脑,捞出锅里的羊肉大快朵颐了起来,只有吃饱了,才有的是力气大战。
......
白登山北麓,淅沥沥的小雪下,左部兵团正缓缓向南开进,领路的斥候早已将进兵路线熟记于心,根据前些日子的跑马记忆,带领大军前行。
在地上薄薄一层白雪的映射下,身裹羊皮的匈奴骑兵列队向南,根据金帐的规划,他们将直插平城。
夜间的大风呼啸,刮在人脸上如剃刀般锋利,好在毡帽和皮衣为匈奴人抵御着严寒。
有着高超马术的骑兵们将双手揣进袖筒里保暖,用腿来指挥着马儿前进,但在这寒夜低温里,依旧将裸露出来的脸颊冻的青紫。
战马口鼻呼出来的白气转瞬即逝,遇冷后在口鼻处凝结成冰碴子,马蹄在逐渐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上不停敲打着。
在这静谧的夜中,时不时就会传来一阵马鸣人喊,无疑又不知道是那个倒霉蛋,踩到了暗处的滑冰,被摔了个人仰马翻。
倒地的骑兵,在众人的帮助下重新上马,但那冻紫的手,怕是没有半天功夫捂不热了。
在这种天气下赶夜路,阿矢斯力也不能过多的苛责什么,他担忧的望着天色,胡须早已经结了霜,现在只盼望后半夜能雪停半晌,让底下的将士们少遭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