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努阿望了眼天色,笑道:“汉军果真跟老牛一般无力,磨磨蹭蹭,都快到午时了,还没有走到我军跟前。”
一旁的阿矢斯力肃声道:“还是慢些的好,咱们虽然以逸待劳,但连夜赶路,又围了平城,将士们休息不足,若是苦战怕是难以持久。
况且咱们身后平城里还装着樊哙的数万汉军,令我们必需要舍弃一部分兵力看住平城,这样一来能跟汉军正面作战的兵力又少了,以少御多,马虎不得。
我意让鸿都八失喇带一部骑兵游荡在阵外,牵制汉军,令其不敢全力攻我军阵。”
德努阿点了点头,用马鞭指着西南方说道:“论脑子我比不过你,但战场冲杀我却不差?
我带着右谷蠡王部的骑兵先上,全军交给你来节制吧。”
阿矢斯力略有深意的望了德努阿一眼,颔首道:“右谷蠡王果然高义。”
德努阿摆摆手,道:“左谷蠡王统军吧,本王先行一步。”
望着德努阿带亲卫打马离开,护卫在一旁的老巴根凑过来说道:“王爷,这德努阿王爷倒像是转了性子,我本以为他会跟王爷争一争这指挥权呢。”
阿矢斯力摇了摇头,拨马指了指军阵的东北向,解释道:“这种在金帐眼皮子底下的指挥权有名无实,搞不好还得担责,绝不是什么美差,德努阿不傻的。”
巴根拨马望了一眼身后的白登山,曾经还要靠着巴结自己才能获得银帐物资的大王子,此时已经变成了连自家王爷都不得不俯首帖耳的人物,只能叹世事变化无常。
阿矢斯力唤来鸿都八失喇和乞伏阿歹,又分出一万骑,让鸿都八失喇在阵外游弋,伺机而动牵制汉军进攻。
白登山上,冒顿登高望远,加上信骑消息的补充,金帐能时刻掌握着战场上的变化。
山顶上空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鹰啼,盘旋在天空的数只战鹰,正在为匈奴人监察着四方。
接过通报,赵炎说道:“阿矢斯力的布置不错,单鸿都八失喇这一部,足矣牵扯汉军两倍步卒有余,这令汉军主力不敢全力攻我军阵,时间便站在我们一边。”
冒顿眼不看人的说道:“老帅自然还是有些经验的,左右两兵团只要能缠住汉军主力,拖下去就是大功一件。”
眼见局势大利,赵炎挑眉问道:“大单于不若跟炎打一赌如何?就堵这平城里的樊哙,会不会配合汉军出城夹击。”
冒顿扭头望了眼心大的赵炎,想了想说道:“此时平城内汉军尽皆步卒,列阵方能抵挡我骑兵冲击,我若是樊哙就会死守平城,只要平城一日不下,金帐便要时刻顾忌,这不比出城胜战有用?”
赵炎则不以为然,说道:“臣倒是不觉得如此,樊哙一定会出城配合的,毕竟他轻敌被围在先,需要做给汉廷看,有时候态度远高于胜负。”
冒顿先是一怔,随后释然,将军首先得活着不是吗?
想到此处,冒顿说道:“既然赵相如此笃定,金帐便派特鲁带人静候一旁,若是能下平城,自然最佳。”
说话间汉匈双方就已经摆开阵势,德努阿一马当先,领骑兵跟陈豨的前锋步阵互相试探。
鸿都八失喇随时能进场的骑兵游弋在场外,这给前军主帅周勃造成了很大的忌惮。
皇帝的赤龙旗的确鼓舞了汉军将士,但同样给了压力,此战能胜、能平,绝对容不得败。
这使得周勃选择了最稳健的打法,弓弩押阵,矛兵甲士列阵,似巨浪扑面强推。
察觉到汉军的稳健,知道汉军大阵骨头难啃,阿矢斯力也见招拆招,他派轻骑兵不停的袭扰汉军的左右两翼,用骑兵的灵活和速度,不断调动汉军被动防御,拉扯汉军军阵,进而达到迟滞的目的。
毕竟他深知金帐拖延的目的,求胜的动力欠佳,主帅都是如此,汉匈双方很快陷入了对峙鏖战中。
平城南城墙上,樊哙眺望着西南方,但目所能及却不见赤甲红旗,只有远处的隆隆鼓声传来。
听着这熟悉的鼓点,平城内的汉军终于能在心中松一口气,援兵来了。
左路都尉喜道:“将军,听鼓声是陛下的中军到了,这鼓声连绵不断,怕是大军正在和匈奴人鏖战,咱们是不是趁机组织人马冲一波,里应外合敲死这帮匈奴人。”
樊哙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络腮胡,多年的从军经验告诉他,越是心急时越要好好思量。
他摇了摇头,解释道:“匈奴人敢围着平城,自然会防着我们突围。
匈奴主力在此,我汉军的主力亦在此,从匈奴人夜袭平城就知道这帮狼崽子此次是有备而来,本将看西南面的大战不会草草结束,且等着吧。
待到了下午,我等趁机试上一试。”
“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