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了相国!”
未等何逵丧鸡般的嗓音,鼓动起陈豨的嫡系将领,在帐中诸将似醒未醒时,韩信张口暴喝道:“陈豨无诏兴兵,意图挑起国战,依汉律当斩!
诸将难道还要执迷不悟,跟着陈豨反叛朝廷吗!”
诸将踌躇做选。
一身冷汗的何逵眼看这局势,他可是陈豨的嫡系,他想活命啊!
何逵果断拔剑怒喝道:“你敢诬陷相国!”
几个被点醒的陈豨余部纷纷出剑,喝道:“杀刺客!”
殊不知这会功夫,更多的将领用剑做出了选择。
“诛贼!”
一时间血腥味充满了营帐。
待杀戮过后,汉将中职位最高的席挺走了出来,他先是收剑一礼,随后肃声说道:“君侯,陈豨无诏兴兵,我等虽有疑问,但从属早定,军职所在,不得不从。
如今其嫡系叛将被末将斩杀,末将与同僚皆不想一错再错,斗胆请问君侯,君侯真有陛下的诏命吗?”
丘伯主动上前,将刘邦留下来的密诏递给了席挺。
席挺查验过后,跪地大拜,帐中汉将纷纷跟着跪地,道:“臣等奉先帝遗诏,末将拜见大将军。”
军权在手,韩信肃然道:“传令全军警戒,即刻起剿灭一切与陈豨勾连的叛将,将领暂时看押,战后送还长安由陛下论罪。陈豨所部士卒,即刻起打乱重组。
派骑兵向北搜寻,找到灌婴的骑兵,他们应该没走远。”
“诺。”
不久,韩信在营外见到了纵马而来的灌婴,却没见到大股骑兵同时归来,韩信便知道他尚有顾忌。
韩信笑道:“颍阴侯,多年未见了。”
将信将疑的灌婴跳下战马,将马鞭扔给亲卫,肃着脸说道:“君侯真是让人意外,旧事闲时再续,本侯要看先帝的诏书。”
韩信笑道:“自无不可。”
灌婴看后,满脸哀伤,久久才道:“先帝用人,识人,天下无出其右。”
摆平灌婴,韩信说道:“此时颍阴侯还是要替信暂且保密,毕竟朝堂上,不需要一个活着的韩信。”
灌婴望着韩信郑重的问道:“君侯想做什么?”
韩信笑道:“自然是围王猎侯,灭韩斩胡了。”
心有所动的灌婴急道:“有几成把握?”
韩信道:“五成有余。”
灌婴有些失落,呢喃道:“连你来也才五五之数。”
显然灌婴对韩信的五成把握有所迟疑,韩信继续说道:“五成也只是预测,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件要事要做。”
“什么?”
“出使燕赵。”
灌婴质疑道:“燕赵?这怎么可能,臧衍和赵利都是匈奴人扶持起来的诸侯王,君侯莫不是在说笑?”
韩信侃侃道:“天下诸国,匈奴最强,其次大汉,再次燕赵。
燕赵因何而存?汉匈势力相当,左右逢源罢了。
匈奴金帐为了自身安全才扶持燕赵抗汉,以图消耗朝廷,进而获得局面上的缓冲。
而如今汉匈之间,汉弱而匈奴强,一旦朝廷败于匈奴,弃河东而退回关中,颍阴侯,届时燕赵当何存呢?
别看臧衍有十数万兵马,但燕国北方的上谷、渔阳都在匈奴人手里,可谓是咽喉扼于人手。
匈奴单于若是想,数天之内铁骑就能抵达燕都蓟城,你若是臧衍,会眼看着这个场面发生吗?”
灌婴道:“自是不愿。”
韩信又道:“出使燕赵,我们允诺不征其国,亦不强求他们出兵助我,按此那臧衍和赵利必然很难拒绝。
就算最后他们将山东的部队暂且停下来观望,齐地能存,匈奴也必起后顾之忧。
此乃两强相对无宁日,单强御众齐泄力,没有那个君王乐意看着邻居做大。”
灌婴信服了韩信的判断,问道:“末将有一事不明,将军为何不早做变化,非要在这兵凶战危时,用险除掉陈豨。”
韩信解释道:“我仔细观察过匈奴的数次用兵,发现其首重情报收集。
或许是因为当年其单于冒顿在九原为质的日子发生了什么,令他很熟悉中原和朝廷。
但朝廷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匈奴人,近几年我在晋阳算是补回来了些,不过杯水车薪。
燕赵韩三国是匈奴人活动最频繁的地方,若是我们先做布置,极难瞒天过海,固行险,才能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方能有所获。”
灌婴抱拳赞道:“大将军,多妙算也。”
说服灌婴后边军可定。
韩信大笑道:“信苟活数年,但愿不负先帝赦我之意,大汉是刘家的,也是我们的。”
“诺。”
望着灌婴抱拳施礼,显得异常恭敬。
韩信身后的丘伯不禁暗暗咋舌,先帝好用人,如此国士半个时辰前尚是阶下之囚,半个时辰后,朝廷的十万边军,一个侯爷尽皆听命,只言片语就要搅动五国风云,这很难不让人生出挫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