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豨亦是参加过当年平城大战的人,匈奴铺天盖地的铁骑冲锋,此时想来依旧脊背发凉。
顿了顿,陈豨还是相信了韩信的判断,说道:“末将这就快马向朝廷求救。”
见陈豨不算蠢,韩信又道:“三国嫌隙轻易难愈,其中必然有匈奴的手笔,韩王信被赵利和臧衍孤立,此时不管是顾忌匈奴,还是发展自身,其必然都会急于求成,你且先放一二城池予他,再令士卒多备大盾,韩军可下。”
“诺。”
陈豨应韩信先放后收的骄兵计,连放北境的三座县城给韩军。
短时间内成果斐然,韩军上下大喜。
汉军果然因为皇帝的新旧交替,国内惶惶不可终日,根本无心抵抗,这种猜测在韩军中被坐实。
韩王信当年就是刘邦的左右手,自然不会将后来居上的陈豨放在眼中,狼行千里吃肉,韩军昂首阔步大举驱进,兵锋直指孟县,只要攻破此城,晋阳近在眼前。
万余韩军前锋刚刚抵达孟县城下,前锋将军王黄便迫不及待的派人前去劝降,他心里想着一回生二回熟,孟县的汉军必然跟前面一样,不敢轻做抵抗。
瞧着信使打马而去的背影,王黄走一步看两步,心中已经盘算着怎么攻打晋阳了,毕竟那可是座北方重镇。
谁知这次韩军踢到硬茬子。
陈豨所引大军此时已经在城内以逸待劳数日,汉军上下养精蓄锐,严阵以待。
接过韩军的劝降信随意一撇,陈豨顺手将信扯的粉碎,骂道:“狗屁不通!狗屁不通!要不是等后面的韩军主力,本将如何能忍此僚聒噪。
去,斩了信使,激韩军攻城。”
汉卒手起刀落,陈豨的亲信都尉亲自将使者的脑袋扔下了城,引得城上汉军士气大振。
城外,王黄眼瞅着派去的使者被汉军枭首,脑袋还扔下了城,立刻怒骂道:“这城内的狗贼不识天数,老子破城后定要好好炮制他们!
攻城!”
王黄鼓噪韩军攻城,韩军连续两轮冲击孟县城墙都是效果寥寥,但随着曼丘臣和韩王信率领的韩军主力陆续赶到,韩军的士气也达到顶点。
望着城头上防守严密的汉军,韩王信用马鞭前指,冷声道:“不要让孟县小城耽搁大军的时间,我军要趁着汉军无心恋战的机会,速取晋阳,进而抢占太原全郡,否则后面匈奴人来了,咱们可拿不到大头。”
一旁的曼丘臣说道:“大王,依末将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让击刹弩兵压阵,我带弟兄们一鼓作气,冲下孟县。”
韩王信颔首道:“好!击刹弩兵尽数压上,擂鼓攻城!”
“诺。”
韩军擂鼓冲城,城墙上陈豨自然将韩军的变阵看在眼里,早已准备好的大盾上墙,进一步完善了孟县夯土城墙低矮,防御不足的问题。
韩军铺天盖地的箭矢雨落而下,压的墙上汉军抬不起头,但在大盾的护佑下,士卒死伤稀少。
韩军抬着简陋的云梯鼓噪攻城,汉军亦奋起反击,双方在城墙上下快速陷入拉锯。
汉韩双方在孟县的攻防一直打到日头西落,在城墙下折尽锐气的韩军渐露疲态。
见守孟县的汉军如此顽强,韩王信心中气恨,但同样知道今日定是拿不下城了。
陪在一旁的王黄见自家主子气闷,哪敢吱声。
眼看着曼丘臣组织的进攻再一次被汉军打下,韩卒溃败而逃,韩王信终于忍不住决定道:“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闻听撤退的鸣金声,如释重负的曼丘臣下令各部,从孟县城下陆续后撤。
望着韩军撤退,陈豨猜到了韩军的打算,他果断命令道:“左右墙角起烟,令城外的骑兵冲击韩阵。
弟兄们,打开城门,随本将杀敌!”
“杀!”
见攻了半天未果的孟县城门突然大开,汉军列队顶盾而出。
正在撤退的曼丘臣被侍卫叫住。
“将军快看。”
曼丘臣循声望去,只见孟县里的汉军居然敢追出来,这守城的汉将怕是真昏了头,摸不清自家的斤两。
白捡的功劳不要白不要,意识到机会的曼丘臣即刻指挥韩军掉头迎上,另一边转头吩咐道:“快去禀告大王,让中军速来支援,我部已经咬住了汉军,孟县一鼓可下。”
立功心切的曼丘臣指挥韩军和汉军瞬时战成一团。
听令兵传信,韩王信不免蹙起了眉,战场抗命绝不是好兆头,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韩王信立刻改变命令,喝道:“弩兵抛射掩护,全军压上,给寡人一口气吃掉这伙大胆的汉军。
拿下孟县!寡人在晋阳城给你们庆功。”
“诺。”
带兵由退改进的王黄望着孟县两头的烟不明所以,但很快他就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