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首领连议和退兵的话都传了出来,面对这样的营中流言,冒顿心中不免烦躁了起来,前半夜他已经杀人立威,此时再去追究此事,必然会闹得人心惶惶,而团结是破围的基础。
回到帐中的冒顿状态调整回来了许多,刚坐下,还未喘口气,乌乌纳钦的情报再次摆到了面前。
屋漏偏逢连夜雨,从太原郡出来的樊哙似乎是嗅到了平城战场上的血腥,下午时分突然加快了援军的脚步。
按他的脚程推断,最迟明日中午,樊哙的大军就能赶到平城战场,届时这十万关中兵就是汉军最强的生力军。
眼见韩信设计的包围圈,如套索般在自家脖子上一步步收紧,冒顿不免自嘲,他感觉自己已经有些赵括的味道了。
夜间的冷风袭来,吹的他一激灵,甩甩头,重拾信心的他可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哪怕对面是大名鼎鼎的兵仙韩信。
要知道他不气盛,走不到今天。
取出一支鸣镝箭在手,箭头顺着羊皮地图上的汉军防线缓缓划过,冒顿陷入了沉思。
不多时帐外传来响动,冒顿抬头一看,见是出去巡营的赵炎走了进来。
看了乌乌纳钦的情报后,赵炎苦着脸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至多还有明天半天时间,明早必须冲破汉军防线,否则…”
冒顿低头出神,突然他抬头问道:“赵炎,你说能打败聪明人的手段是什么?”
赵炎顿了顿,沉声道:“一直赢,让他信以为真。”
冒顿走到地图前,用箭杆指着说道:“汉军防线自东向西分别为白登山,联营壁垒,平城,前两次我们绕后侧击,都是准备避重就轻,利用骑兵的速度来侧击汉军,却都被汉军的增援恰好堵住。
要知道汉军除开看着阿尔斯楞的灌婴部,至多七万步卒,能两次顶住我军,无非是及时调配,以牺牲防御重点,进而拖得时间,再调动汉卒形成局部的优势。”
赵炎凝神会意,道:“大单于是说,汉军专门预留了一部分支援部队,再配合平城守军,接二连三的顶住了我们的绕后。
若是如此,汉军的支援屯兵点必然在联营壁垒背后,只有这样才能就近支援左右。”
冒顿颔首,继续说道:“汉军骑兵大部分跟灌婴而走,就算有剩,也必然不多,这支援部队的构成必然是以步卒为主。”
赵炎神色一缓,接道:“所以汉军的支援部队一旦露头,他就很难短时间内再转头去支援其余战场了。”
冒顿笃定道:“那我们就打这个时间差,吸引汉军的支援后,利用骑兵的速度急速调头,我们借机汇合正面各部,一鼓作气冲垮汉军防线。”
点子有了,细节方面自然还需要琢磨,冒顿决定连夜召集柯世列、伯尔班尼等人大帐议事,不过在此之前,他要优先下令稳住军心。
冒顿唤来闾丘黄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明日寅时饮食,卯时整军备战。”
“诺。”
随着金帐军令的下达,经过白天两场突围战遇阻后,士气低落的匈奴士卒终于在心底有了些许慰藉,金帐终是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第二天拂晓,匈奴大军再次列阵,疲惫和失落在骑兵脸上难以抹去,这为今天的作战埋下了阴影。
将士们心里不免想到,昨天拼尽全力的血战都未能攻破汉军防线,今天呢?
阵前的冒顿冷着脸亦是压力山大,他已经命阿尔斯楞向己方靠拢,准备用左谷蠡王部的骑兵来充当预备队,但随之尾随而来的必然也有灌婴率领的汉骑。
西边的大路上,乌乌纳钦对樊哙部密切监视,往来的信骑在路上几乎可以首尾相望,冒顿对此不敢有半点马虎。
不过冒顿还是没有盲目的更改前两次的布置,反而只做了些许微调,这一方面是告诉全军,前面的路并没有走错,只是出了些意外,也算变相稳定了军心,而另一方面就是迷惑韩信,告诉对手匈奴就是一个愣头青。
冒顿披甲阵前,望着汉军赤旗飘扬的防线眼露决绝,低声喝道:“起烟。”
散骑举着火把,很快就将各个点位的干草、牛粪引燃,不多时战场上就飘起了滚滚浓烟。
冒顿抽刀前指,高声喝道:“开战!”
骆驼鼓敲打出急促的鼓点,狼旗狂舞,锐健营,乌桓、鲜卑骑兵迎头而上,全面冲击汉军防线。
白登山上,丘伯推着韩信了望全局。
眼见匈奴大军没换打法,丘伯心安,不免嗤笑道:“将军,匈奴人这会是黔驴技穷了,打法跟昨日并无二致。
只要今天席挺将军再埋伏一波匈奴骑兵,匈奴人的锐气就全完了,到时候舞阳侯来,匈奴单于可擒。”
满面肃然的韩信并未接话,反而是平静的望着平城战场,似乎想从那滚滚黄烟后,看透冒顿此次的布置,昨日受挫城下,今日匈奴人必然不会再撞南墙。
冒顿在马背上眺望了眼白登山,又转头望着车寻、丘力哲哲、乞伏阿歹等将引兵冲阵厮杀,冷声命令道:“让阿古达木他们开始吧。”
“诺。”
令旗兵挥动大旗,前指的军旗下,阿古达木、赛罕、须卜里台、也和多拉、松图格日乐率领青白赤黑黄五部狼骑齐齐动身打马,目标直指平城西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