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道:“从北海出发,先往西北经过丁零人的草场,一路向西经过坚昆人当年的草场,西南而下,找到在金山西麓游牧的呼揭人,全军大迂回至伊列水流域,在伊列水河谷的西口处堵住大月氏人,这次要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赵炎脑海里对冒顿口中的那些地方并没有什么印象,毕竟作为中原人,这些地方属实太远。
但这不妨碍他提出建议,道:“丁零、坚昆的草场必然冬日漫长,夏日沼泽遍布,恐碍大军移动,统兵非老将难成。”
冒顿颔首,道:“我数年前便让桑格领人沿着这条路去探索,年前他才回来,算是幸不辱命,路上的情况跟你说的大体不差。
所以此路奇兵贵精不贵多,漫长的旅程,考验着大军的耐力,路上或许都得花费年余时间。”
见冒顿规划已成,熟知他脾性的赵炎便知道他决心已下,此时只不过是在跟自己倾诉罢了。
不做纠缠的赵炎直接问道:“炎很好奇,为何大单于会知道这条路,桑格必然也是按着单于的想法去做的才对。”
冒顿眉毛一眺,笑道:“当年北海之战,金帐连收各部之兵,贵族们自然知道他们的邻居,本单于只是将他们的话两两相联罢了。”
“大单于的这份见识,炎领教了。”
冒顿回到胡笙帐时,正好碰见了金帐受挫的稽粥。
稽粥望见父亲便匆匆问安准备撤,却被冒顿叫住,难免又是一顿训斥。
瞧着负气而走的儿子,冒顿想说的心里话又咽了回去。
胡笙嗔怪道:“你干嘛总是跟个孩子置气,今天金帐的决定,对稽粥的影响很大,平常来都是大发脾气,今天却像个闷葫芦。”
冒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气呼呼的质问道:“孩子?难道你要让我把匈奴交到一个孩子手中吗?
打小就成长在羽翼下,坐上王位就能一下子变成展翅的雄鹰了不成。”
胡笙心中暗暗叫苦,赶忙服软道:“你先消消气,我过会去说他。”
望着极力打圆场的胡笙,冒顿心中亦是急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比谁都清楚有些事业不是一代人能成的,而是需要数代人的努力,所以继承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冒顿气呼呼的说道:“你去告诉稽粥,此次河西,他不用去了,直接带着本部去北海牧边,北海的冷风会帮他好好冷静冷静。
罗姑比跟着也一起去,这次西征,他们两个谁都没份,去北海钓鱼吧。”
说着冒顿起身出帐,根本不给胡笙求情的机会。
消息不胫而走,近段时间在金帐搅动西征纷纭的左右贤王,被单于一气之下发配北海。
风一样的消息瞬间席卷草原,冒顿对两个儿子各打五十大板,终是将金帐左右争锋的风气再度遏制。
望着漠北单于庭内脚步匆忙的各队骑兵,肃合台转身走进帐中,匈奴准备西征的消息已经被他传给了塔塔,有他在,这次月氏不会再遭当年的突袭之苦,有着提前预防,西域的万里路途自然是最好的屏障。
不过冒顿突然将左右贤王发配北海放牧,的确出乎肃合台的意料,他鼓励外甥罗姑比和稽粥争夺储君之位,就是为了方便两头下注,一旦月氏再次不敌匈奴,有一个流淌月氏血脉的单于,对月氏来说也算是另一种延续。
自打去年图里死后,金帐当年分封的卢侯、折兰二王去其一,月氏势力在匈奴内部再次遭到打压。
图里的儿子们并没有获得王位继承,反而是被金帐直接剥夺了王位,另封他人,这导致肃合台为首的月氏残部在金帐愈发的势弱了下来。
本来汉匈在平城再掀大战,肃合台觉得机会来了,岂不料冒顿居然短时间内破围而出,并且快速跟汉廷议和,待风刮到草原,一切都晚了。
正寻思间,肃合台被帐外的脚步声打断。
“大王,金帐有请。”
此时冒顿找他会有什么事?心里打着鼓的肃合台不敢怠慢,赶忙起身前往金帐。
进帐时,看到闾丘黄,肃合台恭敬一礼,低声问道:“大侍官,可知单于为何召见小王?”
闾丘黄笑道:“西征在即,金帐自然需要大王鼎力。”
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跟没说一样,心中无奈的肃合台只好恭敬的再次低声问道:“前面是小王莽撞了,不知今日单于心情如何?”
闾丘黄摇了摇头,低声叹道:“前面大将军忤逆了单于,也被罚去了北海牧羊。”
“啊!”
不等肃合台心惊,帐内便传来了冒顿略带强硬的问询声。
闾丘黄赶忙掀开帐帘,唱喝道:“卢侯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