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娘同样压根儿没想到请刘娟来团年。她是中年丧夫,儿子又要丧妻,母子两个怎么都这么命苦,以后几个小孙女儿,可怎么过活。
父母没想到的事,儿子们更想不到。而儿媳就是想到了,也不会说。
钱碧芬本来都也没想到这一茬,不过是看到刘娟过来吃喜酒,才想起来,但一看全家人似乎都遗忘了刘娟,她当然就乐得看笑话。摆过酒,正式定亲的未婚妻,婆家团年叫都不叫她一声儿,这样不受重视,以后刘娟嫁过来,天生就矮自己一头,永远都说不起硬仗话。一想到刘娟以后要在她面前做小伏低,钱碧芬的心情就非常痛快。
钱碧芬的痛快维持了一天半,刘娟一来,她就有些傻眼,是谁,到底是谁把刘娟接来的?
赵仁英从大嫂厨房里走出来,看见一群人簇拥着刘娟走过来,吃了一惊,“她怎么来了?”赵仁英的岁数当然不懂团年的礼数,她不过对刘娟出现单纯地感到意外。
赵老娘满腹的心事,埋头洗猪脚,没听见女儿的惊呼声。
赵老头正在自留地里锄草,抬头就瞧见了一群,中间最打眼的可不就是儿子未过门的媳妇。
赵老头一愣,猛然想起来今天是腊月二十九,该是迎接家中未过门媳妇来团年的日子,他目光不由瞟了灶屋一眼,然后直起身子,从地里走过来。
明天是腊月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准备年饭的东西,村子里弥漫着一股股烧猪毛烙猪皮的焦味儿。
赵老头吸吸鼻子,快步走过了,迎接道:“刘娟来了。快屋里坐。大家都快进来坐。老婆子,来客了,快出来。英儿,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端了板凳请你三嫂坐。”
赵老娘从屋里走出来,脸上没笑容,人倦怠的样子,根本没心情招呼应承。
赵老头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口,亲自下厨去煮糖水鸡蛋。
其他人见赵家人愿意接待,不好留下来蹭人家的鸡蛋吃,这才遗憾地离开了。几个妇人还打算如果赵家不热忱,就把刘娟拉去自家献殷勤呢。人走了还留话呢,要是不习惯,今晚就去自家歇夜呢,生怕赵家不给刘娟住的地方似的。
赵仁英嘟嘴,心想这些三姑六婆,什么时候这样热心了,平时生怕谁去他们家吃光了米粮一般。
赵仁英也是有心气的人,觉得自家不能被别人给比下去了,挺着胸脯大声邀请刘娟今晚挨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