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芷闭着眼睛,似乎睡了。
薛阳走至床边,悄悄地坐下,探身去看她,盯着她的脸许久,才收回视线。
李沐芷无声地松了口气,她不愿面对薛阳,又无法逃避,只能装作睡着的样子,不管这招式拙劣与否。
薛阳知道李沐芷没有睡着,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李沐芷是真睡还是装睡,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沐芷睡着的时候,左手或者右手会下意识地扯着自己的衣领,虽然大部分同寝的时间,薛阳都会将她剥个精光吞吃入腹,但李沐芷在睡前都会扯过自己的内衫穿上,哪怕只是搭着。
而且她的嘴巴会微微地撅起,像是谁惹她不高兴后的发脾气,唇粉嫩嫩的,每每薛阳看见,都有种冲上去吃一口的冲动,多少个深夜里,他撑住手臂,静静地盯着李沐芷,白日里深埋心底的贪婪才会肆无忌惮地冲出来。
看着看着,他就压不住身体的冲动,不顾忌是深夜还是天亮,那般不管不顾,似乎真切的肌肤之亲才能证明,李沐芷是在他身边的。
她是不会知道自己睡着后什么样子的。
薛阳望着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当年他第一次在李家见到李沐芷的样子,她跟在尤景松的身后,那时候的尤景松风华正茂,她不过二八年华,两人走在一处当真一对璧人。
虽然早就听闻过,李沐芷应当是要许给表哥尤景松,但在见到他们成双成对出现的时候,薛阳还是被李沐芷罕见的绝美容颜迷了眼,望着她怔愣着出了好久的神,直到身旁的人骂他贼眉鼠眼,色胆包天,凭他也配盯着李家大小姐看?
后来他一步步走得越来越远,一直都在说服自己,他的所有失控的行为不过是沉迷美色,无关风月。
曾经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已经被他折断了翅膀,收在了身旁,养在笼中,成了他薛宅里一只漂亮的金丝雀。
薛阳忍不住侧身再次看向她,此时的李沐芷因着有了身孕,神采已不复往日,憔悴的容颜仍旧难掩她原本相貌的清丽,只是,与以前相比,天上地下。
是不是他记错了,李沐芷并不是从有了身孕后才这般潦草,自打她入了薛宅,成了薛阳床上的玩物,她眼中的神采便一簇一簇熄灭,越发干枯。
曾经养在李家,娇生惯养的嫩花朵,早已经成了枯木一株。
是薛阳亲手掐灭她生命中所有的亮光,亲手毁了她原本应当欢愉的一生,毁了她所有的念想和幸福。
不知道多少个在李家的夜里,他都会梦到李沐芷,梦到这个眉眼间俱是美丽风情的女子,甚至白日不敢直视的卑微念头,都在夜里化为疯狂的冲动。
无数个梦中,薛阳将她压在身上,如同骏马入草原般的驰骋,不知疲累,直到天光大现,被屋子里的起床的其他人吵醒,才会口干舌燥地从旖旎的梦中依依不舍醒来,虽然睁开眼睛,却好半天回不了神,仍旧沉浸在梦中他跟李沐芷紧密的画面里。
就像此刻的薛阳,看着李沐芷,脑袋却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徐阳天已经提醒过他,李沐芷身体情况很糟糕,哪怕好好养着能撑到足月都难,何况她忧思过重,每日心事满怀,吃饭又不好,照这样下去,恐怕再来一个大的刺激,大人和孩子就危险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真心希望她腹中的孩子好好的,那就是薛阳。
他无比地希望李沐芷能生下这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徐阳天曾问过他,为什么对这个孩子这般执着,薛阳不肯回答,只说:“你好生医她,药钱少不了你的!”
徐阳天来了脾气,甩下一句:“你不说老子就不治了,反正那位也不想活的样子,我何必费力不讨好?”
薛阳知道徐阳天的脾气,说一不二,还有些手艺人的清高,只好说:“我快三十了,膝下无子,所以在意。”
哪知徐阳天一脸不屑,骂道:“你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说,还编瞎话呢?”
薛阳气够呛:“不是你逼着我说的吗?”
徐阳天斥道:“我逼着你,也没让你骗我,你当我是谁,你转个身我都知道你放什么屁,还想糊弄我?”
薛阳也骂回去:“钱不少你的,不关你的事少问,你要不愿意救,我就去你师父坟前告诉他,什么医者仁心,狗屁!你现在仗着自己有点医术草菅人命,随意拿捏为难人!”
徐阳天立时就炸了,恨不能窜起来:“你再给老子瞎比比一个试试?”
薛阳瞅他一眼,反倒降了语调,悠悠说道:“何用去打扰他老人家的清净,我直接去你家里,找徐夫人告上一状,说你见死不救,还说风凉话……”
徐阳天已经要拼命的架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