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偏西,李沐芷的血流才止住一些,薛阳自始至终都没出屋子,望着翠云小兰端出去的一盆盆血红的水,双目像是被这些殷红浸染,眼眶眼底一片杀红。
期间徐夫人要施救,碍于他在身后杵着像棵松树似的,示意他可以出去,薛阳却跟听不见似的,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李沐芷,她每痛苦地哀哼一声,薛阳就像被人拿着锤子在心口狠狠凿了一个洞一般。
徐夫人见他已近乎魔怔,救人事急,便不再跟他费口舌,全当他不存在。
好在他没添乱,即便看不下去,忍不了,却也只是攥紧拳头站在原地没动。
拔完最后的针,李沐芷已经昏睡过去,徐夫人略略松了一口气,少卿起身道:“薛老板,借一步说话。”
薛阳不知站了多久,腿脚有些发麻,第一下竟没能动弹,他暗暗用力,转身跟上徐夫人,两人在外间停下。
“她虽身子一直不好,但若无外力因素,断不会出现如此状况,所以我料想,应当是有什么变故。”徐夫人斟酌着词汇,说出自己的看法。
薛阳的神思已经慢慢回来,闻言立马会意,从卧房内唤来翠云,问道:“今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翠云一片迷茫,哭了一下午的眼睛肿得不行,声音也有些沙哑,想了想,谨慎答道:“一上午并无他事,中午我去了趟厨房,就听闻姑娘出事,回来后也没有问,我一直都守着姑娘,只有中午那一小会儿,不如叫来小兰问问,中午是她在家里。”
薛阳烦躁地摆手让她进去,李沐芷身前不能离了人,自己走到门口叫了一声:“小兰!”
正在打水的小兰闻声吓得快跑进来,在薛阳面前低下头瑟瑟发抖。
“中午姑娘有什么事,谁跟她说什么了?做什么了?”薛阳语气很是差。
小兰一下子就被他吓哭了,又不敢哭出来,只能忍着一五一十说道:“中午我煎药,后来徐姑娘来了,跟姑娘说了没半会子话就走了,再没旁人了。”
薛阳双眉倒竖:“你说谁?”
“偏院的徐姑娘。”小兰往后退了半步,“她来了跟姑娘说了没两句话,姑娘歇下了,她就回了。”
“没干别的?”薛阳心头已经火起。
“我……”小兰正要开口,薛阳上前一步大喝道:“快说!”
小兰吓得哭了出来,徐夫人看不过去,上前一步,拍拍小兰肩膀,薛阳怒不可遏,徐夫人发话道:“你慢慢说,老爷很着急。”
小兰这才说:“我不知道,我进去送药的时候姑娘还好好的,喝完药我就出来了,没多会儿,姑娘就疼得从床上摔了下来,我听到声音不对跑进去,见姑娘流了满床的血,吓得我把睡午觉的阿婆叫起来,让她看着姑娘,就跑到厨房去找翠云姐姐了,我真没撒谎啊老爷,我,我不敢,不敢扯谎。”
小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薛阳一抬眼又吓得闭上嘴,只能干抽泣。
薛阳不信,还要再问,徐夫人上前一步拦住他,提醒他道:“把中午她喝的药残渣拿过来,让我检查一番。”
薛阳眼神一凛,没有吩咐旁人,大步奔了出去。
要是让他查出是谁害了李沐芷,就剁碎了他!
薛阳恨得心头沥血,冲到往日为李沐芷煎药的地方,中午出了事,没人顾得上清理药罐,里面药的残渣没人碰,都留在里面。
小兰和翠云还有阿婆都跪在外间里,等待着徐夫人检查的结果。
徐夫人拈出药渣,仔细嗅了嗅,又挑出一小部分用舌尖尝了下,还是拿不准,转身拿出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找出银针和小刀,将药渣分成极细小一部分,研磨片刻,才起身说道:“药里被加了东西,是当归,这东西平日是补药,却是不能用在孕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