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阵极轻极轻的声响,李沐芷拿笔的手一顿,豁然抬头,朗声道:“门外何方友人?不如现身,藏头藏尾的,着实不够磊落。”
没有动静。
李沐芷握紧手中的笔,高高举起,下一瞬就要投出去,薛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是瞧着你一个人深夜出门,觉得不放心,所以跟过来。”
门被从外推开,薛阳站在外面,面色坦荡。
李沐芷眼神未变:“是吗?”
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为保护她而跟来,这话李沐芷不信。
薛阳当然也不信。
他跟着,无非是觉得蹊跷,猜测李沐芷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兴许跟金缕衫有关,却没想到,刚进来没走两步路就被她察觉,耳朵够尖的。
李沐芷指了下椅子:“坐。”
薛阳见她手里握笔,提醒道:“你今日刚伤了手,不休养几日?”
李沐芷一脸不在意的神情。
薛阳又盯着她的脚看了两眼,李沐芷察觉,晃了晃左脚:“不怎么疼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见李沐芷手边是账本,皱了皱眉头。
薛阳回想每每自己受伤,庄里的人都是怎样忙前忙后,嘘寒问暖,他还得歇上一阵子,哪像李沐芷,活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
“你今日也算出入生死了,身上还挂了彩,歇一日都不肯,莫非云锦坊离了你一日,就要关门了?”薛阳轻嗤道。
李沐芷有些不悦:“薛公子,你管得未免太宽了。”
薛阳闭上了嘴,挑了个离她最远的椅子坐下,大模大样,一派自如。
李沐芷拧眉:“薛公子,回去歇着吧,今日受累了。”
薛阳不肯:“我来都来了,定是要等着你一道回去的,万一路上遇到个歹人怎么办?”
“我不怕。”
薛阳看都不看她:“现在江湖上谁不知道云锦坊有玉宁山庄撑腰,你有个好歹,我们的脸面也不必要了。”
李沐芷觉得他过分担忧:“江湖上的人早就不敢来招惹我们了。”
薛阳一副懒得废话的神情:“你们没仇人,夜里自是没杀手来袭,但你要防的就只他们?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长得又挺好,夜里就不该出门。”
李沐芷明白他是何意思。
但她根本不信,他纯粹出于好意等自己。
也罢,既然他以为这里有什么秘密,愿意待着就待着吧。
李沐芷当他不存在,低头对账。
薛阳并未干巴巴坐着,他待了会儿,觉得无聊便走了出去,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拿起桌子上的蒲扇,一边闪着,一边看着天边圆月,凉风拂过脸颊,薛阳点了点头,觉得这样赏赏月,欣赏下夜景也是不错。
门响了,薛阳扭头,李沐芷朝他走了过来,将一把草放在他脚前,就回了屋。
薛阳问:“这是什么?”
李沐芷答道:“香草,食虫草,薄荷,七里香。”
薛阳仔细一看,其中两颗草上还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
“防蚊子的,不然你再坐下去,就被盯得失了原本模样。”说完李沐芷关上了门。
薛阳正被蚊子叮得难受,得此物觉得甚是及时,忙将草分散至脚前和脖子处,他又躺了好一会儿,再没被咬。
李沐芷忙完,已是半夜,她走出来,薛阳立马就起身。
“忙完了?”
“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午夜的大街上,除去稀少的两个灯笼,只能靠月光照亮。
李沐芷走得慢,薛阳知道她脚疼,便也放慢了脚步,就着她的步伐,一路无话。
回到李宅,分别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