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结束,拓跋罗刚出了宫门就被等在那里的南宫御月截住了。跟在拓跋罗身后出来的朝臣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拓跋罗上了南宫御月的马车,一时间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要说这上京皇城中最不稳定也最让人不安的一股势力莫过于白塔了。认真说来南宫御月是焉陀家嫡子,那么白塔肯定算是焉陀家势力的一部分。但是谁都知道,焉陀家主宁都郡侯焉陀邑根本掌控不了白塔更掌控不了南宫御月。虽然大多数时候白塔看起来立场是跟焉陀家一致的,却总是给人一种游离于外的不安定感。别说是他们这些外人看着不想一回事,就是焉陀家自己人看着也不放心。
若不是有焉陀邑这个家主镇着,说不定白塔还要跟焉陀家发生多少龌龊呢。
如今…国师是想要拉拢拓跋罗还是说焉陀家也跟大皇子一脉站到一起去了?
这一幕,自然有人急匆匆地入宫禀告了拓跋梁。
拓跋罗坐在南宫御月宽大的马车上,看着斜靠在马车里一身白衣的国师微微蹙眉,“国师,本王行动不便失礼了。”南宫御月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挑眉道:“没关系,本座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王爷不必在意。”拓跋罗轻哼一声,道:“国师找本王,所为何事?”
南宫御月坐起身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拓跋罗挑眉道:“方才在朝堂上,本座可是帮了王爷不小的忙。难不成,王爷觉得点点头就可以了?”点头很容易,但是这个头也不是谁都可以随便点点的。也不是任何人点点头,都能劳动南宫国师亲自出手的。但是很显然,拓跋罗是有这个价值的。
拓跋罗当然知道南宫御月是什么意思,方才在朝堂上他如果不答应南宫御月的示好,拓跋胤不仅会被拓跋梁的人攻讦,说不定连南宫御月也要落井下石。但是南宫御月的船也不是那么好上的,自然不可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拓跋罗垂眸道:“国师想要什么?”南宫御月笑道:“大皇子,别做出这副本座欺负你的样子啊。你和拓跋胤手底下到底还有多少底牌,本座虽然不清楚却也多少了解一些。拓跋梁这一下子,打不死你,也弄不死拓跋胤。”最多就是元气大伤,半死不活而已。
拓跋罗微微蹙眉,道:“国师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上京皇城里,如果说有什么人是他始终看不清楚的,那毫无疑问只有南宫御月了。
南宫御月微微眯眼,笑道:“本座想…换一个皇帝行么?”
拓跋罗闻言并没有觉得高兴,看向南宫御月的眼神反而更危险了几分,“国师,你到底想做什么?”南宫御月道:“本座说了呀,拓跋梁咄咄逼人弄得本座和焉陀家都不得安生,除了换掉他还能怎么办呢?”
“为了焉陀家?”拓跋罗并不相信,“国师对焉陀家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南宫御月笑道:“你也可以当成本座是为了自己,毕竟……焉陀家若是没了,白塔也不得安生不是么?”
拓跋罗沉声道:“国师应当知道,陛下才刚刚登基三年。”
“所以?”南宫御月撑着下巴,懒洋洋地问道。
拓跋罗厉声道:“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国师不为北晋天下着想,反倒是起了悖逆的心思,到底是有什么图谋?”
南宫御月打量着拓跋罗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方才摇摇头轻声啧叹道:“当初先帝没来得及将皇位传给王爷,真是可惜了。”拓跋罗神色微变,“国师这是在打趣本王?”他这样身有残疾的皇子,即便是先帝还在也早就识趣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南宫御月从旁边的小桌上拈起一颗花生米抛进口中,悠然道:“王爷对北晋的忠心本座深表钦佩,只可惜…拓跋梁却视王爷和沈王为眼中钉肉中刺啊。王爷以为拓跋梁为什么要拉拢素和明光?”
对着拓跋罗微微一笑道:“不就是为了取代沈王殿下么?沈王殿下沧云城一战失利,名望必然会跌落到底。王爷认为,拓跋梁还会给沈王殿下爬起来的机会么?王爷可还记得,拓跋梁是怎么对付拓跋兴业的?连拓跋兴业那样的人拓跋梁都容不下,更何况是天生便于他立场相对的沈王?”
拓跋罗沉默不语,南宫御月也不着急重新靠了回去悠然等着他的答复。
马车慢慢地向前行进,拓跋罗靠在轮椅椅背上低头沉思。不知道过了多久,拓跋罗终于慢慢抬起头来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南宫御月道:“成交。”
南宫御月微微勾唇,笑道:“合作愉快。”对拓跋罗的妥协丝毫不觉得意外,他相信拓跋罗是忠于北晋忠于貊族的。但是人生在世,谁不自私呢?拓跋罗不喜欢北晋乱,但是更不喜欢自己一家子和自己的亲弟弟最后被拓跋梁逼得无处容身。
皇宫里,拓跋梁听到侍卫进来禀告的消息,神色顿时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拓跋赞坐在一边低着头一言不发,他跟拓跋罗曾经的关系让他无论说什么都显得立场尴尬,还不如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