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谢氏一身兰花式样的裙装,神色淡然,正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梳着发丝。
梳完头,她又从妆匣底部取出了一支兰花簪子,那是年轻时左谦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谢氏拿在手上摸了又摸,端详了很久,才别在了发髻上。
她朝镜子里的自己温柔一笑,看得身后的翠娟毛骨悚然。
做完这一切,谢氏悠悠转身,坐在了美人塌上,冲翠娟柔声道:
“去前厅瞧瞧,宣了什么旨意?”
翠娟强压着心头的不安,俯身一礼,急忙朝兰苑外奔去。
当她奔到正厅,宣纸太监正在宣读旨意,左老夫人被左谦搀扶着跪在香案前。
翠娟下意识躲在了一棵树后,当听到宣旨太监一声“将镇国公府夫人谢氏撤去诰命,降为平妻”,她的腿一软,急忙转身向兰苑跑去。
翠娟急急忙忙奔进兰苑,当对上谢氏那双淡然的眼睛,昔日的主仆情谊,瞬间涌上了心头。
她喉咙一紧,咽下了所有的话语,冲谢氏怆然一笑,“夫……夫人,没事,一切都……都没事儿!”
谢氏看着她,并没有作声。
一时间,整个屋子出奇的安静,倒显得屋外有些嘈杂起来。
突然,一个丫鬟尖锐的嗓音传了进来。
“你说啥?夫人被撤了诰命,降为平妻,还要禁在兰苑?那……那禁多久?皇后娘娘没有为夫人求情吗?”
翠娟心头大骇,急忙奔出去,呵斥那两个没眼色的小丫鬟。
她们哪里知道屋里此时有人,还被夫人听了个正着,一时杵在翠娟面前,两股颤颤,神色惶恐。
翠娟敲打完,心头气闷不已,仍旧不放心。
又将院子里所有下人聚在了后院,细细嘱咐了一番,这一通忙下来,便耽搁了一盏茶的时间。
她还惦记着屋里的谢氏,急急忙忙奔了进去,刚走到门口,屋门半阖,她立时发现了不妥。
只觉得心跳加速,她急忙绕过屏风,转向内室,只看见地上倒了一只春凳。
翠娟双腿一软,瞬间瘫在了地上,抬起头就看见了谢氏的双脚,正在她的面前悠悠地荡着。
翠娟软在了地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爬带滚向屋外奔去,“救命啊,夫人……夫人自尽了!”
……
正厅里,左谦正陪着大太监喝茶,突然看到左忠慌慌张张奔了进来。
左忠小跑着在左谦耳边低语了一翻,只见左谦脸色大变,只道了一声“抱歉”,就匆匆出了正厅。
那太监看着左谦正向左夫人的院子赶去,心道不妙,急忙扯了个谎,就辞别了镇国公府,打算回宫。
他刚出了镇国公府门,就遇上了匆匆入府的左沐昔和贺其施。
那大太监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左沐昔护母心切,将所有的过错都迁怒在他的身上。
届时,他吃不了兜着走,小命儿就交代在这里了。
左沐昔看见宫内的大太监,满心疑惑,但已经顾不上细究,径直奔向了兰苑。
刚进入兰苑的院门口,便听见院子里一片嚎啕大哭。
左沐昔身子一晃,下意识扶住了门柱。
强制镇静下来,这才急急往屋内赶去。
左沐昔一脚跨入了屋门,只见左谦抱着谢氏,双眼通红。
而谢氏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唇色青紫,一动不动。
下人和丫鬟跪了一屋子,左谦的身后有一道白绫,一只春凳倒在地上。
左沐希昔头“轰”的一声,脑子一片空白,怔怔杵在地上,没有了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