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送回姜家不过是权宜之计,她为什么不能等他?
他一怒之下收回两人义兄妹的关系,可又在她大婚当日顿感后悔。
他其实早就知道的。
这不复存在的义兄妹关系,将她推得更远了。不然她婚后依然可以去紫霄宫,他也可以在想念的时候前去遣云山庄拜访。他根本没有说一定要娶她,他只是想要这一份无忧无虑的快乐能时常围绕在自己身边而已。
他也是希望她能够一直展颜,一直幸福的。
他一边焦躁自己的开心果去了别处,却又一边连她的婚嫁贺礼都准备好了。
可那些礼物,却烂在了紫霄宫的内库里,再没有名头送出。
有些事,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曾为她动心,曾因她而觉得人世欢愉。
可他更多的时候,就是想逗她玩,对她好,偶尔再捉弄她,像个普通的兄长一般。
姜玲珑问他男女之间,是否只有情爱之时,他这才幡然醒悟,从牛角尖里退了出来。
对他而言,要留下她,要和她有所羁绊,似乎只有娶她为妃这一条路可走。
可对她而言,对那几个司家人而言,或者,至少对司贤和司秦而言,即便没有血缘,她也是他的妹妹,是他的女儿。
家人这一羁绊,又何必非要什么血缘不可?
姜玲珑奋不顾身,本能地挡在他身前的时候,难道不正是将他看作家人,对他珍视非常的证明吗。
她爱他,从她的跋山涉水,从她的挺身而出,甚至从她彼时失望怨怼的眼神中,不是一次次地证明了么。
尽管这爱与他的略有不同。
在紫霄宫的三年,对她而言并非只是她每次所说,一处庇护那么简单。
三年间他们兄妹二人的相处,在他自己,也在她的心里,留下烙印,留下了份量。
梁以安心中难消的郁结在她昏迷转醒之时就早已悄然解开。
他第一次当人哥哥,所以有些迟钝。
其实只要妹妹健康,开心,他可以什么都不求的。
思及此,曌王的唇角微微上扬,人行至清元殿,见殿门紧闭,便自己拉开殿门,笑意盈盈地走了进去。
殿内很安静。
几乎是落针可闻。
他知道顾青崖这个时间是在太医院处理常务。
可连着内室也静默无声,仿佛毫无人气一般,这就让他觉得有些古怪了。
一入内室,王榻前的圆桌上散落着雀牌。桌沿上,平王,蔡长安,橙月纷纷伏案。
他去探了鼻息,好在只是中了迷香。
下一刻,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都在。
那,姜玲珑呢。
梁以安一气之下,将食盒砸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情绪。
被这一声惊醒的蔡长安猛地坐起,惊吓中回头去看曌王。
他正黑着一张脸,气压极低的咬着后槽牙强忍怒意。
“胡闹!”
梁以安甩袖,疾步出了清元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