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知道的,我做的事情……”
“没关系。”觋木看着依旧呆愣的觋沉,对着他行了个见礼,“觋沉前辈,既然您可以对巫庙里发生的种种闭口不言,那请您这一次也当作自己昏迷过去,不知道吧。”
觋沉回过神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垂下目光,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可是……”觋流满是老年斑的褶子的皮的脸露出一丝绝望,“我估计很快就会死了。”
“没关系,我也是。”觋木捂着自己的胸口,终于止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看起来更不像个人了。
“这么多年,咱们都是在巫庙当中度过的,我真的再也想不出,除了那里,这世间还有哪里是咱们的归宿。”
看着觋木坚定的眼神,觋流心中的绝望也慢慢成为安定。
如他所说,他们两个在巫庙生活那么多年,父母不在,家人早就断绝了干系,除了巫庙,他们还真的没地方可以去。
觋流也对着又再度陷入自己思绪的觋沉行了一个大礼:“觋沉前辈,今日之事,我已知错,看在我命不久矣,还请您忘记今日的事情。”
觋沉这一次再没有半点动静,就像是已经沉睡,再没有半点声息。
觋流和觋木两人见状,彼此搀扶着向着倒了一地的信奉者和追随者走去,然后将他们一一喊起。
觋沉看着那个两个行将就木的身影,谁会知道今日一行,巫庙未来十二大巫最有可能的候选人全部折在这里,连一位未来庙主觋的候选人也不知所终。
想到这里,觋沉兀的笑了,看上去竟然难得的洒脱。
那个库哈新城的首领对他说,他以前装了一辈子的干净,装了一辈子的不知道;而觋木和觋流他们也对他说,希望他一直能这样装下去,他依旧干净,依旧出淤泥而不染,只当不知道。
他应了,只因他本就虚无的本心已经荡然无存。
过去沉默不知的觋沉从今日开始,就在此地死去,而新的他将不再是巫庙一名尊贵的觋,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作为一个在人间洗涤自身本心的普通人在库哈活下去。
想到这里,觋沉脱下自己身上代表尊贵身份的米白外衣,他这人,就是一滩污泥里长出来的,哪里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
今日褪去往日种种,只盼余生能再问心而无愧。
觋沉穿着普通的内杉,穿过血染尸陈的麦田,感受着脚下的黏腻,一步一步向着那座在漆黑夜里简直要将夜空照亮的城池。
“大人,您这是去哪里?”几个忠实的追随者忍住心底的害怕,跟在觋沉身后,穿过一具具尸体,趟过血染的麦田,大声问道。
觋沉转身看着这几个人,不再如往常那般不言苟笑,反而是慈祥的抚了扶他们的头顶,温言道:“我要去寻找自己的内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回巫庙,你们且回去好好生活吧。”
“什么?您不回去了?那以后的十二大巫……那是您的夙愿!”一个追随者率先跳了出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他们作为觋沉的追随者,自然对于自己的未来很是关心。在巫庙,他们这些追随者的地位和待遇,都是跟着觋沉的地位来的。
他们几个,都是从觋沉还是微末时就在的,这些年也因为觋沉的稳步上升而水涨船高。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觋沉因为今天晚上的打击,竟然说不干就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