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记忆最深的,就是镇国公最后一个血脉,赵秋水最小的一个外甥,在城破那一日独自率领五千残兵来援。
可惜,这宫内有的只是一团子乌烟瘴气,有识之士早就离去,一群贪生怕死的人哪里敢开城门,将人迎进来!
那时的赵秋水知道自己哥哥的小儿子来的时候,知道他必定存了死意,便着了自己当年的出嫁时候的凤袍,拿了从家里特赦带进来的唯一一把剑,登上了城门,一跃而下,以身殉国。
大寒历五十二年,玄和十三年,这个年轻的帝国,自群狼环伺中以绝世雄姿拔地而起,连出两位惊才绝艳惊世帝王,将大寒带入绝顶强盛之后,急转直下,三世而亡!
可悲!可叹!
据京都城的老人说,城破亡国的那一日,晴了大半个月的天忽然乌压压一片,低沉的云垂在京都上空,好似顷刻间便要将整座城吞噬一般。
城外一个年仅十八的小将带着五千人誓死杀敌,而京都城内的十万大军却无一人带甲!
当年十里红妆,由北疆十万北荒镇国军以军功一步步自北疆抬入皇城的那位镇国公的幺女啊,站在城头上看着赵家最后一位小将站在敌军的尸山血海中不断挥枪,自豪的向着目之所及处,所有大寒已逝将士的英灵告慰:“大寒最后的子民,战死于京都城外,为大寒铮铮傲骨,不折之脊梁!!!”
当最后一位镇国北荒军战死时,仍对着敌军喊出当年令无数敌军闻风丧胆的名字。
“北荒!!!”
“镇国!!!”
大寒国的太后啊,着着当年的衣袍,拿着剑,指着苍天惨然大笑,这世道不公!皇帝无能!当年于白骨血肉见站起来的大寒,到了最后,所有皇室竟无一人死战!
如此,如何对得起这大寒的过去五十二年间战死的将士!
这大寒的子民啊,前三十五年连年战乱,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安定日子,却大厦即倾!
大寒将士们以白骨血肉挺起来的脊梁,不能断送在这些意图投降的人手里,皇室当有人为国殉葬!
她虽一介女子,可生于战场,长于战场,殉国之日,归于大寒最后一处战场,也算圆满。
随即,这位镇国公的爱女,大寒无数女子曾经最羡慕嫉妒的女子,对着大寒的先帝寝陵遥遥一拜,拿着镇国公亲自送的那柄玉华剑,当着所有人的面横剑玉颈,跳下了百丈城墙以身殉国。
在京都无数人为之唏嘘的同时,也为之落泪。
而那些世家之最,这皇宫里最该死的那个皇帝,愧对其先祖,软弱臣服,才是这世间最该杀之人。
所幸,一位白发须眉的老公公自太后常住的景阳宫中一跃而出,状似疯魔,口中连连说着自己对不住先帝,没能照顾好娘娘。
这位曾经守卫先帝一生,又守卫赵太后十数年,出身寒门的高公公,亲自送了李氏所有皇室宗亲去向先祖告罪,自戕而亡。
自此,大寒亡国。
这是顾卿记忆里的版本,那里可没有皇帝李玄和皇后王然之间的事情。
也是,那个时候,除了已经烧傻了的大皇子,他的母后王然早已被废,不知哪一年便在冷宫中去了。
而皇帝的身边,也只有了宠冠六宫十余年不变的谢皇贵妃,有着赵秋水在,李玄终究是没有再立新后。
在顾卿看来,作为皇贵妃的谢婉妍应该也一点都不在乎,做皇后哪有做宠妃来的爽快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