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阳身上的铠甲一直没来得及卸下,精致的小脸上沾着尘土和沐云卿身上的血迹,发丝散乱在鬓角,一双沉静似水的眸子里滚动着心疼,沐云卿终究没能忍住,她缓缓伸手抹去靖阳脸颊的尘污。
靖阳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面上。
“若要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便要在这暗流涌动的漩涡里挣扎向上,这便是身为皇族的悲哀”
靖阳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你作为我与太子棋子身不由己的无奈,但你也要知道,有的时候,即便是我,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沐云卿没落的眼神让靖阳有些心疼,“夜深了,休息吧,至于晏王那边,我自是不会放过他!”
靖阳扶着沐云卿上了床榻才掩上门走了出去,角落里走出一个白色的小兽,她脚步甚是缓慢的走到沐云卿身边,轻轻一跃,便钻入她的怀中,在她月白色的里衣上留下几个灰扑扑的脚印。
沐云卿伸手抚了抚怀中的小狐狸,“你呢?有没有要和我交代的?”
苏毗闻言,压低了一双小巧可爱的耳朵,心虚到目光闪烁着看向别处。
沐云卿的手还在缓缓的扶弄着。
“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自己,我好像越发难以分辨真伪了。”
苏毗的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没敢再看沐云卿的眼睛。
夜色下的公主府静悄悄的,沐云卿已经睡下,苏毗正支棱着小耳朵躺在她的怀里。
“太子那边可有消息?”靖阳的声音带着疲惫。
“回殿下,刚到的飞鸽传书,太子已在泉州掌控了局势,至于边南军的人已经扣下了。”朴川立在一旁轻声说着。
靖阳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三哥此次着实莽撞,倒是将这么好的机会给了小十二,没能将驸马钉死,还被父皇抓到擅自调前边南军,这是犯了父皇的大忌。”
朴川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些许探究,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殿下……是……早就盘算好了吗?”朴川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靖阳闻言抬头看了朴川一眼,靖阳眼神犀利,朴川赶忙将头低下。
“将计就计罢了。”靖阳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三哥早就想要拿我的把柄,不过苦于没有机会,当初选中驸马,不过是看她家世清白又无派系的缘故,可哪里能想到,她竟然师承王战,更别说她的真实身份。”
靖阳顿了半晌。
“原本只想着让王战来个死无对证,三哥自然也就抓不到驸马头上,谁知他竟乱了阵脚,私自调用了边南军,此次他是别想翻身了。”
靖阳悠悠说着,苏毗在奉默斋听得一清二楚。
“嗯!”一声极轻的呻吟声,沐云卿呼吸粗重起来。
苏毗仰起小脸看着身旁秀气的脸庞。
榻上的沐云卿正紧皱着眉头,痛苦的低声呓语着,“师傅,师傅……”
一阵清香四溢,榻上的小狐狸化做一个少女正趴在沐云卿怀中,她一手轻轻抚上沐云卿的额头,带着暖意的手指,舒展她紧皱的眉头。
苏毗面上有些难过,守着沐云卿这些日子,她明白了一些。
如果那坏心眼儿的女人一直不开口,只怕小家伙是离不可能离开的。
她不禁有些气恼,气恼沐云卿无端端的和着坏心眼的女人搅和在一起,气恼坏心眼女人对她的利用!
苏毗气着,但手下却轻轻拍着沐云卿,让她脱离噩梦。
她静静趴在沐云卿身边瞧着她睡梦中仍带着忧伤的秀气的侧脸,忽的想起在北境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那时候她面上也带着淡淡的忧伤。
但那时的她,即便悲伤着也充满了活力,充满了善良,可如今,这个在榻上痛苦着的,哪里还是那个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