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致粮食涨价的原因既非流民,也非酿酒,这就值得推敲了。
不过这件事的确提醒了他,有句话叫贪多嚼不烂,如果继续有大批流民涌入东莞,最终的结果要么是石韬被彻底拖垮,要么等工程完工,便任由多余的流民自生自灭,这绝非石韬希望见到的。
想了想,石韬对李子游说道:“亏得李监使提醒,若再这么下去,必然会惹出乱子,这件事可由羊郡丞出面,然后将公文发出去,东莞暂时停止接受流民!”
脸色稍稍好看,可李子游依然不依不挠:“郡守府一旦完工,滞留东莞的流民,又该怎么办?”
石韬瞅了对方一眼,道:“这件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凭着河间王府运来那批粮食,再加上郡守府收上来的粮食,足以让五千流民吃上一年,所以这事不可操之过急,等调查清楚再说吧!”
李子游所担心的是流民不断涌入的问题,却不曾深入考虑过具体原因,听郡守如此一说,似乎其中还真是有蹊跷,“郡守是怀疑有人从旁搞鬼?”
“不排除这个可能,这样吧,你去跟羊郡丞说一声,让他将公告尽快发出去,我去王旷府上探一探虚实,我们晚间再商议!”
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宽慰一下李子游,石韬因此说道:“李监使不但是父亲身边的老人,还是母亲的族亲,有些事七郎也不想瞒你,如今招募的这些流民,对我大有用处,你也无须担心他们的安置问题,除了酿酒,我还有别的打算。”
李子游沉默片刻,说道:“有句话,下官不吐不快,若有得罪之处,望郡守见谅!”
石韬一脸诚恳,并点头道:“都是一家人,李监使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郡守自上任以来,不是训练兵士,便是成天见不到人影,现在又要酿酒,这郡守当得是否太随意了?”
若非有着多重关系,李子游必然不敢说这样的话,对此,石韬反而感到越发的亲切,“李伯骂的是,七郎年纪尚小,有许多不当之处,还望李伯见谅……可七郎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跟随父亲多年,应该知道石家根基尚浅,加之父亲那张扬……张扬的性子,石家并非像表面这般风光啊!”
都说财不露白,可石崇是什么性子,李子游哪能不知,为此李子游也不是没有劝过家主,但一路顺风顺水的石崇,哪里能听得进去,叹了一口气,李子游又道:“这也正是子游所担心的……家主以商起家,却又不肯花功夫夯实基础,眼下无论石家表面如何风光,只需一阵风来,便能让一切化为乌有,子游担心郎君走家主的老路啊!”
“李伯认为,如今这天下可太平否?”石韬不答反问。
一时跟不上对方的脑回路,李子游愣道:“郎君这话……”
“眼下,天下士族心中只有小家,而无家国天下;在内,贾后把持朝政;在外,藩王们一个个心怀鬼胎;而内迁的胡人又被欺凌至此,只是目前还未爆发罢了,如此内忧外患,李伯可知将来会是一番何等局面?”
“这……”李子游语竭,同时胸口狂跳不已。
眺望着远方,石韬仿佛自言自语:“要起风了……七郎不过想让自己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尽快长大罢了!”
李子游呆若木鸡。
不知过了多久,石韬突然开口:“李伯,不知我陇西李氏,如今还有可用之人否?”
“郎君的意思是……”李子游不明所以。
“七郎希望身边有更多的陇西族人帮衬,就不知李伯可否帮七郎达成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