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统见茫信眼神开始呆滞,他指着茫信,厉声说道:“茫信,你不要给我装傻,快点从实说来,我知道你这人不是好大喜功,为什么你要跟着谢咨一起去,就算当日只有你一个人留下,总是那个临渊医仙的高徒再怎么厉害,也根本没有机会能够拯救他们。”赵平原见茫信仍然不开口,大哥这边又真的动怒了,这样下去,茫信只怕只有死路一条,他便抢先蹲到茫信的身边,直接给了他一记耳光,茫信这才回过神来,赵平原连忙向他使眼『色』,可是茫信却装作没看见,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赵平统的身边,与他犀利的眼神对视着,他沉了一会儿,终究开口,正『色』说道:“师兄,你知道吗?从一开始我就反对掌门和师伯这样做,可是我在门派中算什么,最多也是个中级弟子而已,地位没有你们三兄弟高,资历不比你们高,天赋没有你们好,武功更没你们强,我说的话,掌门是决计不会听的,你知道我当时有什么想法吗?如果掌门在出发之前就招你们三兄弟回来商量这件大事,而你们三兄弟都反对的话,或许,就没有后面的悲剧发生,我们坤门就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的光景,掌门的那个决定是错误的,他不该联合烟波山庄一起,他不该成日想着要灭掉其他三派,关外不是我们坤门一派独大就能维持的格局,就算掌门在回出峰成功了,那后面的事情呢?
烟波山庄也是野心勃勃,他们既然同意与我们合作,难道他们就不想在事情了解之后顺便也灭掉我们坤门吗?就算他们安分守己,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就凭我们坤门仅有的力量,要去灭掉三派的剩余弟子,这件事情真的那么容易完成吗?掌门认为,只要除掉三派掌门和精英弟子,便能够让他们群龙无首,这样就可以一举击破,可是,换种思路去想,就像我们现在坤门暂时是群龙无首,但是我们会轻易向其他三派低头,投降,会吗?根本不会,不说别人,至少我茫信做不出这样的叛逆之事。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实施这个计划?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花了大量的精力去真正铲除了其他三派,只怕我们门派损失也会很惨重,这样一来,不是给烟波山庄取了这最后的渔翁之利吗?师兄,掌门的决定是错的,正因为是错的,我不想再继续下去,所以我才跟谢咨一起离开,我当时或许真的抱着他们之中有人能够出来阻止掌门,哪怕是一个人也好,可是,掌门还是太执着,还是没能回头。”
这是茫信第一次这么大胆在赵平统的面前说了这么多他自己的看法,这全是他内心的肺腑之言,他的见解不说完全正确,但也不无道理。但是,此时的赵平统可管不了那么多,在他心里已经认定是茫信的错误导致了坤门大计最后的全盘皆输,可想而知他现在是何种心情。他一把抓住茫信,直接给他一拳,他厉声说道:“你自己犯了大错,现在你还说的有理了。我真的很后悔,我应该多写信回来询问门派中的情况,告诉你,茫信,就算当初掌门叫了我们三兄弟回来,我们也会极力赞成掌门的计划,而且我会滴水不漏地去完成掌门分配给我的任务。你这家伙,不听掌门的话,还在这里议论掌门的对错是非,你还敢说你没有背叛师门,你还敢说,你茫信不会做出叛逆坤门之事?谢咨好大喜功,那也只是想在掌门面前表现自己而已,但是对掌门说的话他还是言听计从的,可你,平日里也没看出你有多少特别,现在倒好,掌门的死,师伯的死,都是因为你,茫信,你可知道你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你将永远是我们坤门的罪人,就算将你千刀万剐,现在也难消除我心中的怨恨。”赵平统还想上前打茫信,却被赵平原极力制止,他说道:“好了,大哥,现在事情也已经发生了,掌门的大计也已经破灭了,现在我们坤门处于危急存亡之时,我们不可再发生内『乱』,茫信他的确做出了违背师门的事情,但是他之前说的话,也表示他对坤门的忠诚,你先消消气。”赵平统火冒三丈,双目欲裂,怒火喷出。
茫信也不去管身上的伤势,他只是靠着墙壁开始傻笑,一直地傻笑,几乎疯癫,没人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是在嘲笑自己的叛逆还是忠心?是在嘲笑自己没有依计行事,破坏了掌门的大计?还是在嘲笑掌门和赵氏三兄弟都无法理解自己所担忧的事情。他只是在傻笑,越笑越疯狂。
赵平广此时也忍不住走了进来,他破口大骂道:“茫信狗贼,你笑什么,你还有脸笑的出来,实话跟你说了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如果不是我们三兄弟还有许多细节没有弄清楚,你这条贱命我早给取了。”茫信仍然自顾自地傻笑,他嘴上『迷』糊着说道:“呵呵,来到了这密室的地牢之中,我会有什么后果,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吗?死是肯定的,只是时日的问题,我能活一刻我便多活一刻,我便能够多笑一刻,我也能够多思考一会儿,到底是你们错了,是掌门错了,还真的是我错了。”他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赵平广冷笑地说道:“你到现在了,都还不认错,都是个将死之人了,你还是这么倔强,以前怎么没有看出你会是这样之人,茫信,你真的是让我重新认识了。”茫信一直摇着头,说道:“是啊,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是坤门的弟子,却做出了违背掌门意愿的事情,最后让掌门和师伯都送了『性』命,我真的错了?但是如果我不错,那么多的无辜『性』命就会这样死去,如果我不错,门派的纷争杀戮,最后鹿死谁手还仍为有定数,这样真的就是对的吗?我是将死之人,呵呵,是,我的确是将死之人,从进来的那一日起,我就没有想过我能够出去。”赵平统见他依旧自言自语,没完没了,他直接推开赵平原,冲过去,把茫信摁到,一直拳打脚踢着。
赵平统边打边骂道:“你这个叛徒,还在这里说三道四,告诉你,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有自己的思想,不肯服从掌门的指令,那何来的家规,何来的命令之说,你这种人,休要为你的错误找任何借口,告诉你,茫信,你今日死定了。”茫信被打的连连吐血,但是身上的疼痛此时已经无法影响他脑中的思想,他一直在想着况墨凡当初对他说过的话,茫兄,你的师父和师伯已经不值得你为他们牺牲了,你心术并不坏,回头是岸啊!可是,现在,究竟什么才是岸,哪里才是茫信的岸,事情过了这么些时日,茫信依旧没有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岸。
赵平原不愿意看到自己同门师弟再被大哥这样的蹂躏,他最后走到赵平统的身边,轻声说了一句:“大哥,已经够了,他已经被你打的半死不活了,给他一个痛快的吧,不要再折磨他了。”赵平广却不赞同地说道:“二哥,你这人就是心太好了,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去同情,害死掌门和师伯,把我们坤门陷入前所未有的窘境,他该受到这样的惩罚。”赵平统不知道是自己打累了,还是不想因为茫信而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便大声说道:“二弟,既然你为他求情,我就看在你份上,给他一个痛快的,三弟,我和二弟出去等你,这样交给你了,你代我给他一个男子汉的死法,不要再折磨他了,知道了吗?”赵平广微微点了点头,微笑道:“放心好了,大哥,一切都听你安排。”就这样,赵平原看了茫信最后一眼,他面带痛苦之『色』,他只能看得到茫信的表面,却看不透他的内心,茫信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思量道:或许,只有死才是我最好的岸,谢谢你,况大哥。
思量完,他闭眼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