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做最简单的陈述，但她却当着陆铭城的脸捂住了自己的脸，也捂住了自己所有的怯懦与不安。

大约有十秒钟的时间，谢乔摊开手，抬起头，她的脸依旧是那样干净，一滴泪也没有。

“手术后，我曾在家里陪了她一段时间，她心情渐渐开朗起来。后来我升上了高中，必须每天去学校，家里没人看着她，她就把自己该吃的药全都扔了，换成普通的维生素片。”谢乔抬起头，看着陆铭城的眼睛道：“那段时间你父亲几乎不来，偶尔来一次，也是说不到两句话就离开了。我们都没有发现，她早就存了寻死的决心。”

谢乔是在谢玉霖死后，翻看她的遗物时才发现，她所有吃的药都被掉了包。

“你知道吗？在她心脏病发到死亡有3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自救，她可以选择给我打电话，也可以打给120，但是她什么也没选，就那样安静地躺在沙发上，等待死亡。”

谢乔本来以为这个故事要讲到天亮，可是到头来却只有这廖廖几句，便近入了尾声。

陆铭城觉得谢乔应该还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除了那句‘这都是我的错’，谢乔的叙述平淡而又无味，像是在讲述一段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故事很长，叙述很短。从谢乔开口，到陆铭城听完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也不过一个钟头的时间。他望着谢乔干净漂亮的脸蛋，摸了摸她的眼睛，低低地问：“你恨我吗？”

谢乔抬眼看他，轻轻摇了摇头，说：“我只恨我自己。”

陆铭城的手微微颤抖，他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这样的谢乔。一直以来，他都坚信他的乔乔是自私的，是冷血的，是世上最无情也是最尖锐的。

她以为，她只是不爱他。却没想到，她很可能从来也没有爱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