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说完那一大段的话后，伸手将衣服兜里的烟盒和打火机掏出来，扔在了桌子上，他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默不作声地抽着，目光沉沉，望着低头沉默的谢乔。

初冬的燕宁已经有些开始转冷，谢乔身上穿的还是一套秋装，她十指相扣，紧紧地交叉，脑子里乱轰轰的。她原本有很多话要说，但在张念面前，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午后的阳光铺洒而入，落在了谢乔交叉的双手上，她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暖意。

原平这时也抽出一支烟，沉默地给自己点上了。他们两个人此时都紧紧地看着谢乔，谢乔心里痛得厉害，声音几乎发抖：“遇到陆铭城以前，我自己查了一些东西。”

她说着，从包里找出一只U盘，从桌面上推给了张念：“估计也不能当作什么证据，只是梦姨出事那晚，我就在家里，我亲耳听到了沈占霖的名字，也亲眼看到了那一幕。张警官，我可以成为证人。”

张念没有接那只U盘，他之所以来见谢乔，不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线索，而是来阻止她做傻事。

“顾子璋是我的朋友，他和我说了一些你的事。”张念缓缓地说。

“是吗？”谢乔犹疑地看了一眼张念，事实上她并不怎么吃惊，她虽然和顾子璋没怎么接触过，但那个人似乎无所不能，不但知道她所有的事，还试图阻止她用自己的方式去复仇。

“他说你特别固执，劝不动你。”张念伸手掸了掸烟灰，整个身体靠前，望着谢乔道：“论起对他的恨，我并不你少。但是你杀了他又如何，别人只会当你是杀人犯，他反倒成了受害者了。”

落在谢乔手上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移走了，谢乔顿时感到心里也凉了起来。她想起杜子睿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说他可以帮她。

可那个时候，她谁也不愿意相信。

她从谢玉霖死后，遇上陆铭城起，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她活下来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掉那个人。

“谢乔，杀了沈占霖，只会让陈梦君白死。”张念说。

害死陈梦君的人，并不仅仅是沈占霖和陆景鹏。谢乔其实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会更加的绝望。

她后来已经不再调查陈梦君的死因，是因为她知道凭自己的能力复仇已经不可能了，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杀死那个始作俑者。

张念将那只U盘捡起来，看了看，说：“所以，这件事情，你就放心将给我们警方好不好？安心拍你的戏，当你的大明星。”

谢乔沉默地点了点头。

张念严肃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将手中的U盘交给了他身旁的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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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出屋子，这时候的天气已经暗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谢乔哆嗦了一下。

张念立即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我和原平送你回去吧。”

谢乔点头，没有拒绝。

张念将烟掐灭，用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们走出院子，不久后，有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看到谢乔，先是惊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我发小，刘洋，一会儿他开车送我们。”张念解释道。

谢乔冲他笑了笑，那个中年男子有些脸红地别过了头。

他们坐上车，谢乔报了个地址，便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她很困，很快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车子已经在林白的小区前停了来，是张念叫醒了她。

她将外套脱下来还给他，下车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林白讨好地跑过来帮她换拖鞋：“我今天一整天都乖乖的。”

谢乔淡淡看了她一眼，沙发上的林夫人正低头看着一本书。

谢乔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跟我上楼，我有些话要问你。”

林白笑米米地跟在了谢乔的身后。

进了房间，谢乔换了套居家服，林白趴在她的床上望着她，嘻嘻道：“我今天学了一道新菜式哦。”

谢乔坐过来，让她也坐正。

“告诉我，你今天都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这两天，林白的幻听和幻沉现象已经好转了不少，最起码，她已经可以抽身看那些她虚构出来的画面。

“我好像看到我姐姐了，她长大了，特别漂亮。但是她不喜欢我，一直骂我是杂种。但我没有受她影响，乔乔姐，我心里喜欢的人只有你。”林白很认真地说道。

谢乔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脸，低头与她对了对脑门，笑着说：“这几天要好好表现，这样我才能带你去上电视。”

“我知道。”林白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谢乔有些羡慕她可以这样毫无顾忌的笑，她想，就算林白一辈子都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思考，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我要休息了。林白。”

“我守着你。”林白眼巴巴地说。

谢乔不忍拒绝，便由她占据了另外半边床。

***

时间过得飞快，周二转眼即至。

林白和林夫人吵了一架，背了几件衣服，坚持要和谢乔回B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