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做了这么多年的掌宫,见过无数宫人被罚,但是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人观感上接受不了。
太惨了。
已经不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了。
她眼见着小七的呼喊声渐渐变弱,眼见着小七昏厥了过去,她立刻叫停了板子,进殿禀告:“太后娘娘,小七她……她……快没气儿了……”
作为太后身边伺候多年的,她很清楚,太后不会轻易去杀人的。之所以做的这么绝情,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若是真的打死了人,太后定然也会接受不了的。
所以,她就壮着胆子叫停了行刑,进来禀告,希望能给小七赚回一线生机。
萧毅腾地站了起来,他知道,再不让他们停下来,他就要永远失去小七了,赶忙回身乞求道:“母亲,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按着小七如今的状况,她是活不了多久了的。您看在他在儿臣重病的这段时间,悉心奉茶,无微不至地照料的份上,看在她愿意孝敬太后,做杜门的份上,就绕过她吧。宠幸小七,是儿臣自己的决定,她身为一个小奴,也不能违背啊。说起来,这都是儿臣的错……”
立在角落里的盛郁,见状刚想跪下,就见太后一拍案几,怒喝道:“板子是她自己求的,杜门也是她自己要做的,说好了打五十板子,怎么能停下来呢!她自己定下的规矩,五十板子之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还有十个,继续打!”
王后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可是听到太后说的最后几句话,脸色立刻不对了。
她诧异地看向太后,发现太后浑身紧绷,也在极力地隐忍着。
一瞬间,她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一件无法弥补的错事。
曹探见太后并没有下令饶恕,只能退了出去,让宫正大人继续行刑。
她眉眼中满是担心,她知道太后的心意,但是,太后必须如此。现下,她只能祈求,小七自己能坚持下去了。
阿紫急冲冲地跑去了太医院,拉上孙婷瑜就往外跑。张御医见状,追着问:“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阿紫急冲冲地福了福,将萧毅院子里的情况简单地说给了张御医听。
孙婷瑜也急了,不想让张御医耽误时间,赶忙拉上他一起。
两人跑在前面,张御医跟在后面,养尊处优的他,没跑两步就吃不消了,阿紫只能转而去拉他,一边抓着张御医的袖口,一手拿着他的诊箱。连拖带拽,总算赶上了小七刚行刑完毕。
眼前的场景,让阿紫当即就吓得瘫软在地。
小七像一摊烂泥一样,在椅子上趴着。她浑身是血,鲜血还在不断地向下流着,整个院子,都是小七的血。在场的众人,有不少都受不得如此惨痛的一幕,吐了出来。还有些也别过头去,不敢去看。
血腥的味道,弥漫在整个院子里。张御医和孙婷瑜都还算是见过世面的,尤其是孙婷瑜,直接冲过去,为小七诊脉,谈及鼻息。小七的生命体征,已然微弱到了极点,但是查到脖颈的时候,发现小七还活着,并非已经死去。
孙婷瑜有些欣喜,直接从自己的药香中,拿出最珍贵的保命药丸,给小七含在了舌下。又把自己身外披着的大氅摘下来,盖在了小七的身上,帮助她保暖。
张御医看了看院子里的人,再看了看门前站着的盛喜。盛喜赶忙迎了出来,冲着他福了福。
盛喜坚定的目光,肯定了眼前的场景是真,张御医被‘惨’得有些于心不忍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将每日在萧毅身边有说有笑的那个娇艳的女奴,和这院子中的‘血肉模糊’当成同一个人。
得到了盛喜的肯定,他也打算过来诊脉,却被孙婷瑜叫停了。
“御医大人,您是尊贵之躯,实在无需为一个小奴诊脉。这里交给微臣吧,不如御医大人去回大王和太后娘娘的话儿吧,这小奴失血过多,恐怕是不成了。”
其实也不必诊脉,张御医也觉得,小七没什么活路了。
一个正常的壮汉,失血这么多,也没有办法存活,更何况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