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天黑之际,李亭才将所有事交代完毕,带上章怀等三个夜不收,和陆冲一起上了船,连夜从禹州出发,顺着水路先回合流镇,打个招呼,稍做准备。他从禹州抢劫回来的钱,放在九湾哨,在九湾哨又稍稍停留一下,带上约50万两银子,还有所有的珍贵珠宝玉器珊瑚等等全部装上船。
五月初九午时,天气正热的时候。
李亭的船队,前后15条船,从九湾哨直接出发,前往江南。
长帆高挂,船头斩开碧波,船尾留下一道道白色浪花。
李亭看水势很急,船行很快,很是满意,转身回到船舱。
此时,李亭穿着一件珍珠长衫,虽是酷夏,依旧清凉,手摇湘妃竹的纸扇,宛然一个世家公子。
等他进到船舱口,早在里面歇息的高福、陆冲、章怀等人,全部楞在那里,傻傻地看着李亭。
以前李亭都是一身军装,英武之气咄咄逼人。
现在,长身玉立,身姿挺拔,月白色的珍珠长衫,倒是显得儒雅如玉,只是眼角眉梢,还是掩饰不住的一股英武之气。
看着他们有些惊奇的模样,李亭摇着扇子,哈哈笑道:“你们看我可像富家公子否?”
船舱之内,高福、章怀同时笑起来,连连点头道:“像!像!简直就是!”
一旁的陆冲犹豫了一下,还是稍稍摇头道:“乍看之下,正是一个世家公子。仔细看过,战场上厮杀的痕迹还是太重,终究瞒不过我们这些从军之人。李团练,虽从军不久,却已然是多年军旅一般。”
李亭自然知道,他虽从军只有几个月,可是连番的厮杀,到底多少人丧生于自己手下,他已然不知了,杀伐的痕迹已经深深镌刻在他年轻的脸上。
不过,此时为了去采买粮食,他只得将身份改变一下。
大明朝文贵武贱,就连武将,社会地位都是不高的。
他们这种团练乡勇,连普通官军的地位都没有,只比土匪地位高一点点。他们这些人,在别人眼里,也是各个村子里的地痞流氓纠集起来,他们外不敢跟土匪交战,只在自己的寨堡里面作威作福,欺压良善,好事不怎么做,坏事同样做了一大堆。
尽管李亭他们敢说纪律严明,与民无犯,可是别人会这么看吗?别人眼里,只怕也只是一个地痞头子,潜在的流寇罢了。
这样的身份,莫说去买粮,就是跟人打交道,人家也会退避三舍。
尤其去江南那种温柔乡,他们这种武夫,更是不会遭人喜欢。
为今之计,只有李亭不再做武夫,而是扮作富家公子。
“不管像与不像,我这富家公子哥,这次是做定了。反正有的是钱,有的是金银珠宝,玉器古玩,珊瑚玛瑙,谁敢说我不是富家公子?”
李亭昂首说着,眼神中带着一股自信无比的气势。
“富家公子,本就千人千面,重要的不是像与不像,要紧的是有钱没钱。”
李亭这话一出,陆冲高福等人,只得叹服,还是李团练说的对,有钱才是富家公子,这个才是最根本的道理。
说着话,李亭将纸扇合上,手中紧握纸扇,那姿态却不是富家公子轻松把玩纸扇,倒是武夫握紧手中钢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