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揉眼睛坐起身来:“我没睡,等你呢。”
他笑了笑,修长的身材风姿玉立,“收到和卓带的消息了,但是四川提督岳升龙进京述职,明儿也走,今晚大哥给他践行,四哥一时兴起与他多畅谈了些,所以我离宴的晚了。”
“没耽误你吧?”我问。
他摇摇头,仰躺在床上,一只手撑在脑后,声音软软绵绵的像在撒娇:“就是累。”
我心头软的一塌糊涂,低头怔怔地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白皙得过了头,长而翘的睫毛下是一双深邃的黑眼,殷红的嘴唇轻合,把冰冷的表情衬得有些魅惑,此刻唇角带着一抹笑,认真地看着我。
“我说累呢。”他声音沙哑,“你……”
我低下头亲在了他的嘴唇上,他的话噎在心中,冰冷的嘴唇微微颤抖,愣在当场。
我蜻蜓点水般点到即止,离了他的唇轻声道:“我知道,心疼着呢。”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将我拽的跌在床褥上,然后翻身在我上头,迷魅的笑容勾在嘴角,吻了上来,细细地描摹着我的唇,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直把我亲的喘不过气来。
我搂着他的脖颈,夏天穿的衣衫轻薄得很,他贴在我身上仿佛肌肤相亲,热烫的手心覆在我的腰间,让我整个身体都烧了起来。我喘着气感受着他的吻落在我的脸颊,嘴角,耳边和脖颈,酥麻的感觉刺激着浑身上下的穴道,仿佛被掐住了七寸的蛇一般软绵无力。
我紧紧地闭着眼睛,搂住他的手越发用力,贴在他耳边不由自主地说道:“我害怕……”
他的手从腰间滑到了我的脸上,勾起手指轻轻蹭过:“怕什么?”
我像是喘不过气来,埋头在他颈窝里,呢喃呓语:“我像是要被淹死了……”
他愣了愣,将我揽入怀里:“……不欺负你了。”
我被拥在他怀里,浑身的燥热逐渐散去,取而代之是他一身淡而又淡的冷香,对他的眷念和喜爱似乎在这一瞬间到达了顶峰,我把他搂得更紧,莫名地撒起娇来,说着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傻话:“不去行不行?”
“很快就回来了。”他轻声安抚,拍了拍我的后背。
“很快是多快?”
“嗯……等你把薄衣换成秋衣,我就回来了。”
“这么久……”
“不久,天气马上就要转凉了……”
“……”
我突然一跃而起,把全身上下都翻了个遍才想起来知诗达结应该是我在软榻上睡着时落下了,赶忙赤着脚下了床。
“找什么呢?”他坐起身来。
我急得满头大汗:“我做了一个晚上!丢了的话得泪流成河。”
“这么丑的东西要做一个晚上吗?”他突然说道。
我赶忙回头,见他正拿着知诗达结来回摆弄,眼里浸满了好笑的神色。
我脸一红,嘴硬道:“丑就丑,反正又不是给你的。”
他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成了勇士?”
知诗达结是藏族姑娘给要上战场的勇士做的定情信物,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其蕴含的意思,既被嫌弃东西丑,又被识破小心思,我顿时羞得面红耳赤,气得去抢,他将其举高:“还不承认?”
“你的品味和萨梅一样糟糕,既然如此,就当我没做过!”我气道。
他暖暖一笑,将我揽入怀里,轻声道:“很漂亮,也很可爱。”
我跌入他怀里,愣了一场,被他温柔的恰到好处的声音催眠的无法动弹,不由自主地抠着指腹:“你说什么呀?”
“嗯……”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结坠很漂亮,姑娘很可爱。”
我捂着脸笑,快乐来得轻而易举:“那你刚才还说它丑?”
他微微一笑,“丑也丑的恰如其分,到达一定境界以后,它的与众不同便成为我眼中的至美。”
我没听懂,胆战心惊地问:“……你会戴吗?”
他毫不迟疑:“会。”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摸着上面那枚绿松石,加了一句:“其实不用特意给我做的。”
“为什么?”我说道,“知诗达结在我们那儿是‘回还贯彻,一切通明’的意思,希望你万事吉祥,不遇险恶。”
“我留着你那串金铃呢,有它就够了。”
我红了脸,原来他一直还记得,不敢问他要也是怕金铃早被他当作累赘扔了。
“你当时那么讨厌我,竟然没扔了它?”
他笑:“我讨厌一个人的话,不会带她满京城地跑。”
“那是不是说,你一开始就喜欢我了呢?”我追着问,满怀希望。
他拉过被褥盖住我们俩,“睡吧。”
“你不说我不睡。”我耍赖。
他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懒洋洋地说道:“那要不再来试一次溺水的感觉?”
我赶忙揪住被褥抿着嘴不再说话,他闭上眼睛笑了笑,“睡吧。”
我瞧着他微微扑闪的睫毛,想触碰他脸颊的手抬起又放下。突然间,什么方文苏,什么秦诺之约,都搁在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这么累,我只想让他好好休息,其余琐事皆是云烟,不值得打扰他。
天快亮的时候,身侧的被褥已凉,我用棉被捂住脸一动不想动,眼泪却已经浸湿了枕头,原来思念一个人,是不分时间长短朝霞黄昏的,他刚走半盏茶的时间,我的思念就已经漫流成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