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笑起来:“听完那人说的话,我相信你会对棠梨宫的事儿有很大的改观。”
……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已经忘了是怎么离开的雅苑,也忘了后来八贝勒又说了些什么,我只是慢慢地在心里一层又一层地捋清了那段日子发生的事。
八贝勒借人在先,十三阿哥谋算在后,他知道八贝勒不会轻易信他,所以当那日我误打误撞到了浴德堂之后,他便将计就计,故意把我当作软肋送给了八贝勒,配合八贝勒以我的名义成功地从合欢殿带走灵贵人只是他向八贝勒示好的第一步,让灵贵人假意背叛半月楼,归顺八贝勒是第二步,而为了证明灵贵人真心归顺,才有了那一场受了八贝勒的怂恿来彩月阁哭闹的戏码,表面上他并不知情,其实他一直冷眼旁观,等到时机一对,灵贵人反咬一口,八贝勒便余地全无。
那么,太子打砸彩月阁,拖走萨梅的时候,他的人不是不方便插手,而是在他的授意下没有插手,反而任由事态发展,方便之后行事。
我脚下一软跌倒在地,这便是我这段时间一直不安的原因吧?因为在我心底深处,我早就猜到了事情真相吗?棋子在被利用的时候,或许多多少少都有一点感知的。
“他硬是把痴情皇子的戏码加了一幕又一幕,这能怪谁呢?连你都配合他。”
八贝勒的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将我撕得鲜血淋漓,他以为我和十三阿哥一直在合伙演戏,密谋皇位吧?可笑的是,我装的无所畏惧,心里却已血流成河。
我无法相信十三阿哥对我的喜欢和爱护都是在演戏,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浴德堂的事情他好像真的利用了我。
“七月,”身后遥遥传来一记声音,似乎有人拉了我一把,还有人在我身前围成了圈。
我糊糊涂涂地回头看去,只见钱晋锡弯着腰皱着眉,“你在这里做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身边人很多,也不知是跟班还是看热闹的人,或许皆而有之吧,还有个很漂亮的女孩,打扮地文文弱弱,拿着一把扇子,淡粉色的衣裙被微风轻轻拂起,带过一阵淡淡的香味儿。
我闭上眼睛,似乎瞬间就觉得这些人间烟火都已离我而去,我的心口酸楚地像被人掐了一把,想哭,却又不敢。
“你起来,”钱晋锡紧锁眉头,拽着我的手厉声道,“这是哪儿你知道吗?这是大街上,你耍猴呢?”
我垂下眼眸,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我走不动了,你能送我回谦府吗?”
钱晋锡愣了一下,提高了些声音,“谁欺负你了!?”
我闭了闭眼睛,“算了,你走吧。”
“我走什么走?”钱晋锡蹲下来一把将我揽到了背上,“大师兄的背永远为你空着。”
我伏在他背上,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了出来。
但我永远都低估了钱晋锡的尿性,他竟然把我带去了相思醉!等我在文萃亲手布置的凉亭里坐下来的时候,才知道那个穿粉色衣裳的姑娘原来是刑部尚书董立人的千金董诗诗,也是钱兴安费心费力给他谋的未婚妻!
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钱晋锡,这人竟然把未过门的妻子带来烟花之地,还喝他的小情儿泡的茶煮的汤!
钱晋锡递了一碗汤给我,见我盯着他不接,叹气道:“真不喝?这可是文萃的绝活。”
我沉默,他挑挑眉倒也无所谓,坐到椅子上自己喝,很是悠闲自在。
董诗诗是个温柔至极的女孩,笑不露齿行莫回头的那种,低头喝汤抬头微笑的样子也不知是懵懂还是大度。
我叹息,钱晋锡命真好。
“十三爷下午就能到,肯定得进宫复命,你要不要回彩月阁,我来安……”
“不用,”我厉声打断他,引得几个人纷纷看向我,赶忙放低了声音,“我……我暂时不回去。”
“你不天天想他么?”他笑,“跟大师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抿了唇,脑子飞速旋转,“我还有事呢。”
“啥事啊?”
“……”我叹口气,“找人的事,你到底上心了没?”
他恍然大悟,手贴在嘴边凑到我面前压低了声音:“找董梦烟的事儿你不让十三爷知道?”
他眉飞色舞不知揣度到哪里去了,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配合道:“他事儿多,不让他分心。”
钱晋锡笑:“好嘞,大师兄这段日子正好事儿少。”
我松了一口气,却觉得心口沉地越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