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肮脏的手探进我的里衣时,那让我生不如死的温度如烙铁一般将我所有的理智击打得粉碎,心中最后一根弦轰然断裂,溃败大潮和向死之意发出的轰鸣声充耳满溢。我看向他腰间挂着的那把尖刀,却在做任何设想之前听到门外庆公公急切的声音说道:“太子爷快走,有人过来了。”
太子停下动作,朝后看了一眼锁眉道:“什么人?怎会有人找到这里?”
“不知,”庆公公的声音有些慌乱,“但我们绝不能暴露。”
太子看着我,颇有些咬牙切齿,他冷笑道:“你比我想象中的有料。”
我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他,直到他松开我的手,意犹未尽地开门离开之后,我仍旧瞪着眼睛,脑子里什么也不会想,直到十三阿哥将在软榻上蜷成一团的我轻轻揽起时我仿佛才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里,他双眼通红,像是要疯了一般,脱下身上的披风紧紧地裹住我,用冰凉至极的双手死死地将我压向他的胸口,然后一脚踹翻朝他挥舞着长剑冲过来的黑衣人,咬牙道:“一个都不要放过。”
我这才看到院子里红光一片,人影重重,兵器声此起彼伏,也是那个瞬间我才真正清醒过来,从十三阿哥怀里挣脱出,踉跄着往外走,一眼看到正狼狈逃窜的户部尚书沈天生,我若没猜错,这儿就是沈天生的私府,我朝他奔去,却差点被流剑打到,十三阿哥当即捡起地上一把短剑,二话不说一跃上前深深刺入沈天生的侍卫胸口,并推着他一路往前,将沈天生狠狠地压入墙面,挤在土墙和侍卫之间,侍卫口吐鲜血,还想去抽刀,十三阿哥毫不犹疑地拔出他胸口尖刀,直接划过他的胸口,‘唰’地割断了他握刀的手筋,侍卫的刀应声而落,他跌倒在地,捧着右手厉声哭喊。
沈天生面如肝色,瑟瑟发抖,须臾间,已失去理智的十三阿哥早已握住尖刀朝他刺去,却被钱晋锡一把从后面抱住,大喊道:“留人证!留人证!”
我跌跌撞撞走上前去,揪住沈天生的衣服哑声问道:“苏秀水呢?苏秀水呢?”
沈天生直摇头,胖胖的脸蛋惊恐到变形。
我脑中一片空白地顺着院门往外走,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推开门找,十三阿哥试图拉住我,我却固执地挣脱开,钱晋锡挡在我前面,身后是一间漆黑一片的屋子,什么也看不到,但地上躺着两个衣不蔽体的男人,已气绝身亡,钱晋锡手上的刀还在滴血,他张开双臂挡在门前使劲摇头:“别,七月,你别进去,秀水姑娘她,她没了。你就别进去看了。”
我一愣,像是他在说什么天方夜谭的故事似的那么不真实,脑子里总想着说‘大师兄,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可却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有一股浓烈的苦味和腥味前赴后继地涌上来,我想要吐,张嘴后却呕出大口鲜血,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噩梦,我闭上眼睛,浑身一软,跌倒在十三阿哥的怀抱里。
我醒了,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天旋地转,如死人一般在昏迷中沉入黑暗,又在天光中浮起,唯独一双冰冷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慢慢地眨眨眼睛,看到十三阿哥血红的双眼。
“我在哪里?”我张了张嘴,沙哑问道。
“乾清宫的暖阁,”他说,声音轻的像是怕吓到我,“皇阿玛等着要见你。”
回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我闭上眼睛咬着牙齿不让自己颤抖,再次睁开眼睛时,我揪住十三阿哥的胳膊问:“太子也在?”
十三阿哥微微拧眉,疑惑地点点头,“问他做什……?”他话未说完,突然睁大眼睛,沉声问道:“昨夜他在那里?”
我握紧了拳头,像是要把手指捏碎了一般,“他在。”
现已是深夜,乾清宫里却灯火通明人影如云,我踩着虚浮的脚步随梁九功走出暖阁的时候,殿内的声音顿时静了,许多双眼睛纷纷看过来,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十三阿哥,他朝我点点头,我稳了稳心神,走进了殿内。
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是除去官服之后的沈天生,皇上坐在上首,旁边坐着德妃,下面密密麻麻的站着好些人,我却没有力气去看,只是当我走到殿中的时候,竟然发现换了一身明黄衣袍的太子安然无恙地站在最前面,在我走过时,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一时竟忘了下跪请安,皇上很焦躁,并不在意,站起来左右走动,颤着声音道:“七月,你看清楚了,绑你的是这个人么?”
我迟缓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沈天生立马说道:“皇上,罪臣该死,但求皇上绕过罪臣一家老小。”
“放屁!”皇上将桌上的一方砚台砸下,第一次骂了脏话,“你残害民女,绑架皇亲,朕饶你?朕要灭了你的九族。”
太子朝我微微挑了挑眉毛,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我突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颤声道:“皇上,不是他。”
皇上顿住了动作,众人也惊讶万分,四贝勒在我身侧说道:“七月,他刚才已经招认了,因为我快查到他贪污河北十五郡的湖海钱款,为了威胁我才绑了你,你没事吧?”
“不,”我摇头,却觉得头重脚轻要往后倒,好在十三阿哥及时扶住了我,我急切道:“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
“哎,”直郡王摇摇头,“这沈天生平日里也不是个暴虐的,没想到竟害得那个民间女子如此惨死,想必七月妹妹吓得不轻。”
“正是,”五贝勒也点头附和,“以错盖错,罪该万死。”
“我说了,”我脑子里一片模糊,怒火却腾腾燃起,大吼道,“不是这样的!”
皇上眯了眼睛看着我,抬手止住其他人的说话声,探究式的问道:“你说。”
我踉跄两步来到太子跟前,指着他的鼻尖一字一句说道:“他才是凶手,是他绑了我,害死了……害死了……”我说不出苏秀水的名字,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流淌下来,“暴虐的是他,只不过他借用了沈天生的宅子和名义,在莘夕哥哥他们来之前先逃遁了。我不知沈天生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宁愿牺牲九族性命也要保他,但这才是真相。”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皇上噤声,太子挑挑眉尖,无奈道:“我不知做错什么了,竟劳动七月妹妹如此构陷。”
“你说是太子做的,有证据吗?”皇上眯起眼睛问道。
我一时愣怔,半晌才说道:“我不知什么才算证据,但他对秀水施暴,对我动手,整座院子的人都看着,他身边那个太监庆公公也在,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