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便和新得的瓦儿失之交臂,莘夕哥哥命令马夫把瓦儿养好了养乖了不准我靠近,这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真是要命……可事儿还没完,刚出门他便不顾我的反对,当着满大街的人将我抱上马车,我羞愤难当,只是怀个孕而已,又不是缺胳膊断腿,差点就在马车上和他吵了起来。
马车走了没多久就在一条安静的青石板偏道上停下来,右边是一方院落,白墙黑瓦红色大门,没有牌匾也没有对联,几缕树枝从院内伸出挂在墙头,有的枯黄满枝,有的仍绿意盎然,凭空生出的娴静美好让正在赌气的我瞬间静下心来。
“这是哪里?”我看着开门后便垂首立于一旁的老伯,和门后那个温馨无比的小院,呆呆问道。
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径直走了进去,“你不会当真以为过去的那八年我一直流落街头吧?”
记得胤禵说过,莘夕哥哥八年没有回云庭花园,可他也说莘夕哥哥一直住在草庐啊。
“你就天真吧,”他笑,“不过这个地方的确没人知道,我喜欢安静。”
小院并不像外面看起来的那样小,墙边种满了梅树和梨树,草坪打理的很整洁,一条幽幽小径蜿蜒穿过草地引向深深的庭院,院门左边是一座小小的亭子,挂着素白纱帘,庭院深处的几处屋舍错落有致地分隔开来,最显眼的便是一处四面挂纱帘,顶上镶竹架,底下铺梨木地板的宽大月台,那竹架是活动式的,轻轻一拉即可变成遮风挡雨的屋顶,再往回一收,还是那个可观星望月的露台。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我讷讷道。
“这儿条件不太好……”他推开露台隔壁一所宽大屋舍的房门,面露难色,“我不喜欢人多,所以除了厨娘和关伯,这儿没其他人,你来这里我更不放心。”
“那现在呢?”我走进屋内,被一股浓浓的清香味吸引,那就是莘夕哥哥身上的味道,这儿是卧房和书房,中间由一道屏风隔开,书房内码着很多书,一方宽大的书桌后面是一张软塌,卧房内的大床是被整理过的模样,绵软的被褥躲在水青色的纱帘背后,添的几分温暖舒适。
“现在么?”他笑了笑,“明天我就多找些人来,你想过来住就过来住,不想的话就去花岸府,随便你高兴。”
“不要人,”我噘着嘴感受着莘夕哥哥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无论是书桌上习惯性摆在左边的笔架,还是软榻上随意搭着的棉袍,或是书架上夹着红花穗子书签的古籍,床边悠然点着的花香,处处都有莘夕哥哥的痕迹,而我却错失了那么多年。
他从后面环住我,轻声道:“那你要什么?”
我回身揽住他的腰,“我只要你陪着我。”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一弯腰抱起我,眼中戏谑:“那现在陪你睡?”
天旋地转间已被他抱着躺到了床上,被褥的味道清新灿烂,却抹不掉他的气息,我沉迷其中,闭上眼睛,深深地陷入与莘夕哥哥漫长又动情的亲吻中。
他揽着我的发丝,用舌头撬开我的牙齿,探入唇中,两舌缠绵,气息越发粗重,我搂着他的脖颈,尽其所能地回应他,他的手探入了我的衣衫之下,我迷离了,也分不清天地岁月起来,整个人都不清醒,只剩下耳边浓重的喘息声。
他的手顺着我的脖颈一直往下,绵软的触感让所到之处都战栗不已,直到衣衫褪去春意盎然,他突然停下,迷离的双眼看着我:“我去洗个澡。”
我一把将刚要起身的他拽回,沙哑着声音道:“不。”
他渐回的理智又要全线崩溃,仍在强作挣扎,我双手环住他,抬起头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果真是不顾一切,就连天边的晚霞印在床榻之上我们也毫无察觉,一袭宽大的被褥似乎所到之处都被火点燃,莘夕哥哥虽然动情却仍旧用最后一丝理智小心翼翼,我付出全部,也得到了他的全部,晚霞散去,喘息渐平,他拥着我,我紧贴着他,一切都美好的不像真实。
“对不起,”他呢喃,眼中的缠绵还未散去,一双大手紧紧地拥着我,用尽力气贴在我的腰间,“有没有弄疼你?”
我靠在他怀里,让喘息平静下去,轻声道:“你别把我当面团做的好不好?”
他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那……舒服吗?”
嗓音低迷,声线沉稳,还未消散的热气再次涌了上来,我捂着脸嗔道:“哪有这么问的?”
“那一般是怎么问?”他很无辜,一点也不羞。
我气结,他却恍然笑了起来:“等下次问问钱晋锡。”
“你敢!”我脸红透了,直往他怀里钻。
他笑得更加厉害,一看就是在故意逗我,抚在我腰间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不该乱来的,你现在怀着孩子,本来就……”
我感到他温热的手抚上了我的小腹,像一阵电流般让我浑身一颤,我抬起双手搂紧他的脖颈,在他耳边悄声道:“你知不知道当年在德寿宫学刺绣的时候德妃娘娘还给我们安排过一堂秘密授课。”
他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怎么听着那么不像好话。”
我扑哧笑了,压低声音:“的确不是什么能见人的事儿,我也是来了京城才知道,你们这儿的大家闺秀成年后出嫁前都要学那些东西。”
他忍住笑,“哪些?”
我在他怀里扭捏了一会儿,不情愿地说:“反正就是……今天这种情况不会有事儿,你可以碰我的。”
我说的耳根子发红,他却哈哈笑起来,将我搂得更紧,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小声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有任何一点点不确定。”
他的怀抱温暖舒适,他的声音沉稳有磁性,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安心和恬淡,适才过分的高潮和欢愉产生的疲惫感像水一样漫了上来,我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不会的,我这段时间胃病都好了……”
他轻柔地拂着我的头发,声音有些发颤,“你知道吗?我真的很高兴你有了我们的孩子,可是我又很担心,我不想有任何一点点不确定不是说着玩儿的,生孩子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确定,我害怕拿你去赌,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怕过……”
我被他插在发间略微发抖的手触的有些清醒,不由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尾略微发红,嘴唇轻抿。
我探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呢喃道:“我不会有事的,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点点头,“但不允许他排在你前头。”
“不会的,”我轻声,“我也很想要,我也很想和你子孙满堂,金落玉意一辈子。”
他猛然将我搂入怀里,似乎要将我嵌入他的血肉之间,“好,一辈子。”
……
天亮的时候我是被一阵剧烈的恶心感逼醒的,趴在床边的痰盂里吐了个清清醒醒,不过还好,莘夕哥哥半夜就走了,去花岸府审那个盯梢的人,不用看见我这么狼狈的丑样子。
厨娘是个胖胖的大婶,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不过是个哑巴,看门的关伯更是又哑又聋只会比划,不大的别院因为彻头彻尾的寂静显得深不见底,这令我无法控制地想起玲珑巷那一方小院来,跟这座别院也差不多大,不过有了吵吵嚷嚷的方嫂,声如洪钟的老杨,还有隔壁时常串门的梅涟漪,那院子常常小的像是不够住人,我想念那时候的生活,甚至就连那只上蹿下跳的花猫也蹦入脑海中,显得可亲极了。
或许我和莘夕哥哥就该那样过以后的日子,不理尘世不管朝政,放下仇怨恨意,至少能保住后半辈子的幸福。
可思念玲珑巷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场大火,把我心中美好的过去烧的干干净净的一场火背后站着那个阴晴不定的人,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我能压住怨气不让它们窜至过去根究以前的那些事已用尽了全部力气,我有孩子了,莘夕哥哥也在身边,我不想报仇了,打算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关伯呜呜哇哇的朝我走过来,手还指着大门的方向,我从小亭子里站起来疑惑地跟在他后面走过去,没等看清,就见萨梅跳了进来,“还好没找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