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的一趟船,回村的人格外多。因为是同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在王金彤的记忆中都是有印象的。所以,金彤都是跟他们点点头,或者是给人一个微笑。有的还记得叫什么,有的已经不记得了。礼多人不怪,给人一个微笑,或者是点点头,这都会得到人们的称赞,说她没有架子,更没有高人一等地看不起人。
大柱去开船了,王金鹏坐在座位上,点着一支烟抽着,看到村里的人很亲切地和姐姐说话打招呼,想到了自己刑满释放回来的时候,当他上了船以后,就好像他的身上带着瘟疫,都跑远了。而且没有一个人主动和他说话,就连大柱都冷冷地站在远处,没有问候,也没有安慰。看到眼下的场景,还真是不一样。是啊,同样都是归来,一个是上大学,一个在劳改队,不一样的对待很正常,那个时候,怕是在小孩子不听话的时候,也会拿他王金鹏的名字吓唬人吧,因为他的身上贴着无形的标签,是坏人。
下船坐进车里以后,王金鹏问道:“姐,直接回家还是先去农家乐?家里没法住人,爸妈都在桃园那个石头屋子里。”
“那还是去你说的农家乐吧。金鹏,桃园的那个石屋子能住人么?又破又烂,又矮又小的。”她问王金鹏。
王金鹏没有顾得回答她说的话,因为他正在给爸爸打电话:“爸,你回家了没有?”
“回家了。不是说你姐回来了,咋没人呢?”王振华问。
“爸,我姐现在身份不同了,不能去桃园。我已经接她到农家乐了,你叫着我妈,快点到农家乐里来,咱们在这里和我姐一起吃饭!”王金鹏说完挂了电话,接着对姐姐说:“石屋里还行,我刚回来的时候,就是住在那里的。因为那时候爸爸嫌我给他们丢脸了,恨不得把我赶出家门去。”说到这里,金鹏不由地有些黯淡,很低沉地说:“春香也离我远远的不搭理我了。”
金彤就说:“都怪你犯了那样的罪行,别说是春香不搭理你,连我都生气。幸好后来证明你是被冤枉的,不然,估计你混不到现在这种程度,或者是在村里待不下去,早就出门打工了。”
到了农家乐停车场,王金鹏把车停下,说:“下车吧!”
王金彤下车,站在广场上,看着这样一幢三层大楼,不由得眼睛又一次湿润起来。她扶了一下眼镜,问:“金鹏,这农家乐你是有股份,还是只是给人管理?”
“姐,这个农家乐,我有一半的股份。”王金鹏说。
“一半也很了不起了,想也不敢想的事情。”金彤说。
春香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面前,说:“姐,其实,这幢大楼已经是金鹏的了。有一位叫陈红的经理,她爸爸从树上掉下来,摔坏了。后来医院都不收,在家里等死的时候,金鹏救了她爸爸。为了感谢金鹏,陈红就把这幢大楼的另一半股份给了金鹏。但是金鹏不要。于是陈红经理就把馈赠书给了我。这算不算是金鹏的?”
“照你这么说,是金鹏的呀。”这么说着话,三个人就一起往农家乐走去。
进了值班室,金彤一眼就看到了老村长:“你是村长大伯!”
老村长也认出了她:“是金彤姑娘!”当年去上大学的时候,老村长亲自把金彤送到白云湖码头,新时代的莘莘学子,是国家的未来。凡是考入大中专院校的学生,他都要亲自送到村外。
老村长说:“按道理说,你应该毕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