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马车外站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两个中年男女。
女子身着华衣头戴珠翠,面容肃穆,只是站在那里,便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和贵气,颧骨高耸,嘴唇偏薄,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随时可以丢弃的物什。
男子燕颔虎须,虽也身着锦衣,但浑身上下透出的凛然气势少了几分久居上位者的贵气,多了几分乡间的粗野,只见他此时一脸怒容,那双瞪成铜铃般的眼中仿佛随时能喷出怒火。
莫小蝶稍作停顿,心里已是对面前两人有了判断,眼睛扫到地上放了张小凳子,原本想直接跳下车的动作猛然一顿,规规矩矩地踩着那张凳子走了下来,走到那对中年男女面前,回想着方才从辛夷那里问来的请安方式福了福身子,道:“父亲,母亲……”
话音未落,莫小蝶眼角余光便扫到南平候猛地抬起手,狠狠朝她掴来。
她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没躲没避,生生受下了这一掌。
只是她低估了这一掌的力道且高估了魏子宜这个身体的素质,被这一掌打得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脸颊处火辣辣一片,右耳一片嗡鸣之声。
刚刚下车便目睹了这一幕的蝉衣和辛夷惊得捂住了嘴,还是辛夷先反应过来,快速跑过去要扶起莫小蝶。
南平候猛地瞪了她一眼,大吼,“不许过来!老子今天要打死这个丢尽我们侯府颜面的孽障!谁阻止我我就连他一起打死!
来人!给我把藤条拿来!”
辛夷吓得心脏都要停了,噗通一声跪下,拼命磕头哭喊着道:“侯爷!冤枉啊!冤枉啊!娘子是被陷害的!娘子一向谨遵礼教,怎会做出那等不知廉耻之事!娘子自嫁入长公主府便一直安分守己,侍奉公婆。侯爷,请您相信娘子啊!”
蝉衣也赶紧跪在她身边跟着磕头,一时间,侯府稍显简陋的后院里,只能听到她们的哭喊声和让人心颤的磕头声。
南平候本来就是个暴脾气,自己女儿攀上了皇亲国戚,他正得意呢,谁料这孽障竟敢做出那等没脸没皮之事!
本来襄阳城这些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的权贵就处处看不起他们南平候府,这下可好,让他以后怎么在襄阳城立足?
她们越是求饶,南平候心里那把火就烧得越旺,就因为那孽障身边尽是这些不懂劝导只会纵容她的人,她才会闯下那等滔天大祸!
他早就该听郭氏的,把林氏留给几个儿女的人统统换了才好,林氏本就出身商户,没什么见识,带出来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南平候越想越气,刚想让人把那两个侍婢也拉下去痛打一顿,突然,他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此时却带着他所不熟悉的凌厉锋芒,“蝉衣,辛夷,起来,你们不用跪!”
南平候下意识地一回头,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竟然是他那个一向娇柔的二女儿魏子宜!
侯府众人都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不用人扶自己站了起来的女子,虽然她现在一边的脸又红又肿,嘴角甚至有细细的血丝溢出,但她身姿笔挺,神色沉稳,眼神凌厉,那眼神只是轻轻扫过他们,便让他们生出一种不容亵渎之感。
仿佛她不是那个遭人唾弃、被亲生父亲毫不留情地打了一巴掌的下堂妇,而是站在正义的顶端、睥睨众人的女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