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是和魏子玲一起过来的,梅氏说这话,却分明是针对她一个人。
莫小蝶也不急,扬起一个笑容,给厅堂里的郭氏和梅氏都行了礼,才对着梅氏做出一脸疑惑的模样,“叔母这样说,可是责怪子宜来晚了?可子宜记得,昨日母亲身边的司琴来通知时,说让我们申时到母亲院里,子宜瞧着,应该没有过时间才对。”
她对时间一向敏感,出来前还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日冕,这指责人也指责不到点子上,也不怪她呛回去了。
“你……”梅氏脸色一变。
她身旁的魏子艾立刻皱起眉,眼神中充满敌意和嫌恶地看着她,“二姐,你怎能如此跟母亲说话!”
这六娘子魏子艾今年八岁,跟着梅氏学了一身谄媚的功夫,镇日里跟在魏子瑜后头做她的小跟班,魏子瑜母女不喜欢魏子宜姐弟,她自然也从来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听闻魏子宜被休回侯府会影响到她们将来的亲事后,倒是情真意切地对她恨到了骨子里,此时说的话自然是满满的火药味。
在莫小蝶眼中,她却是如她母亲一般,脑子不太好使,微微一扬嘴角,道:“六妹可是觉得我对叔母说话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六妹尽管说出来,二姐改就是!”
魏子艾一愣,这个二姐回来后,她这是第一次直面她,她还以为她还像以前那般懦弱胆小,自己声音大一点就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呢,哪里想到她这会儿还能不紧不慢地反问她,她小嘴张张合合了几回,急得汗都要出来了,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说实话,这二姐方才语气谦恭,且做出的是一副向梅氏请教的态度,偏偏理在她那儿,真要挑错,除了她那些话让人膈应,还真的好像挑不出什么错来。
难怪府里的下人都说二娘子历此大劫,似乎整个人都变了,上回她像往常一样在四姐面前说她的坏话时,一向冷静的四姐竟然脸色都黑了,只是她追问四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时,四姐又不说。
看着女子唇边的那抹笑,她不禁恨得咬了咬牙。
得意什么,不过是一个被男人抛弃的贱妇,以后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四姐嫁去好人家,自己落得一个被人嫌被人挑的下场!
见梅氏母女都被呛得说不出话来,郭氏眸光微闪,淡淡道:“好了,别争来争去了,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身为晚辈,却比长辈来得晚,平白让长辈等上那许多时间,子宜,你叔母说你一句不为过。”
莫小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立刻朝梅氏福了福身子道:“原来叔母是因为这点责怪子宜,怎么不早说呢?恕子宜愚钝,这事确实是子宜不对,子宜给叔母和母亲赔礼了。”
你愚钝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了!梅氏气得表情微微扭曲,她再傻也感觉出来了,方才那魏子宜就是故意挑她的话茬!
魏子玲赶紧也福了一福,“如此的话,子玲也来晚了,应该与二姐一起赔礼才是。”
梅氏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这小兔崽子这样说,不是明摆着说她方才在针对魏子宜吗?
莫小蝶不禁暗暗地看了魏子玲一眼,她这是真情流露,还是故意的?
然而,看到魏子玲脸上慌张不安的神色,她不禁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真是一入宅门深似海,自己虽然原本就敏感,但也是专针对罪犯和案件,这会儿怎么沦落到看每个人都有问题的份上了。
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但随随便便质疑人也不好,要反省,嗯,反省。
郭氏抬了抬手,道:“行了!你们知道错了就行,先坐下罢。”
莫小蝶和魏子玲朝郭氏行了个礼,便走到右边那排座位坐了下来,莫小蝶坐在了魏子瑜身旁,魏子玲坐在莫小蝶身旁。
而从头至尾,魏子瑜都一脸倨傲地微微扬着下巴,没有看她一眼,仿佛那天在光孝寺,她从没有发现自己偷看到她那出大戏一般。
想起那天她那个狠厉恐吓的眼神,莫小蝶可不认为她会就此善罢甘休,但郭氏既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那时候应该是太猝不及防,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比起二房那对明着找茬的母女,郭氏母女才更要堤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