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清轻吸一口气,尽量语调平稳地跟张侍郎说了袁鸿杰先前似乎总感觉被人尾随的事,张侍郎一愣,赶紧问了具体的细节,执笔一五一十地记录了下来。
“这么说,大概小半个月前,袁编修就有被人尾随之感,但这是否和这个案子有关,暂时不得而知。”张侍郎沉吟了一下,道:“除了这点,袁编修可还有其他怪异之处?”
莫小蝶见魏子清一脸犹豫,便知道她担心把翰林院的同僚来找袁鸿杰的事说出来会对袁鸿杰不利,赶紧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魏子清咬了咬唇,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地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面前的男人眼神温厚中带着安抚,她选择相信他,也相信自家夫君,这时候她再有任何隐瞒,对案子的进展不利!
张侍郎一听,那剑眉一下子往上一扬,惊讶道:“夫人可知道来找袁编修的同僚姓甚名谁?”
魏子清摇了摇头,“妾不知晓他们的名,只听夫君喊他们冯兄和赵兄。”
张侍郎脸上的惊讶更盛,翰林院死去的编撰,便是姓冯!
他的心微微一沉,这对袁编修来说绝不是一个有利的证据!可是翰林院中姓冯的可不止这冯编撰,他赶紧道:“夫人,本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否帮忙看一看这死者是否来过你们家的冯兄……”话音未落,他便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脑袋道:“哎呀!抱歉,本官忘了夫人如今不适宜做这种事。”
“无妨,”魏子清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摇了摇头,秀丽的脸上已是恢复了坚韧之色,“我不能去辨认死者,我家里的两个婢女可以,当初她们也见到了那两个来我们家的郎君。”
张侍郎立刻派人去袁家请魏子清的婢女来,来的是性子比较沉稳的丁香。
然而,就在冯侍郎要带着丁香到停尸房去时,莫小蝶也站了起来,林少安立刻道:“子宜,你不用过去,那地方不适合娘子。”
张侍郎也是有些怔然,他知道这女子是萧指挥使的前夫人,对于她竟然能说动萧指挥使帮她,他自是十分讶异,这算是买卖不成仁义在?看来这女子当初被休是有什么内情在里头,瞧那萧指挥的模样,明显对这前夫人余情未了。
何况他身在刑部,也希望在其位谋其职,大理寺对袁编修这案子的态度一看就有问题,与其说他们在查案,不如说他们在想方设法把袁编修拖下水。
若他们放任不管,还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变得怎样!只能说,真凶很可能就这么逍遥法外了。
因此张侍郎对这个案子,是放了一百二十分的心思在里头,便是大理寺后头是哪个不能惹的大人物,这不是有萧指挥使在前头挡着吗?他只管把案子查得透透彻彻的便是。
因此他倒是无比庆幸被拖下水的人是萧指挥使前夫人的姐夫。
只是他却是万万没想到,这魏二娘是个胆子如此大的,方才他询问他们时,那夫人和那郎君都或多或少地露出了紧张不安的神色,只她一直神情冷静,眼神专注地听他们谈话,还适时地推动了盘问的进展,一般的小娘子这般被官府中人盘问,不管她胆子多大抑或性子多冷静,都难免心生不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要不知道魏二娘的身份,他可能都要以为,这魏二娘已是习惯了这般被人盘问,熟知他问出每一个问题的用意呢!
如今,她竟然还一脸平静地要跟他们一起去看尸体,没看旁边那婢女都已经紧张得两只手搅在一起了吗?那才是正常的反应!
面对众人惊讶的注视,莫小蝶微微一愣,想了想道:“我一直对刑事查案一事十分感兴趣,也看了许多相关的书籍。”说着,看向张侍郎,那眼神沉静而坚韧,“若张侍郎不嫌弃我,我愿以我的微薄之力帮忙查清这个案子的真相。”
张侍郎一时有些看呆了,这女子这神态,竟让他觉得她真的能帮到他们!但很快,他便暗暗耻笑了自己一番,这魏二娘不过看了几本书,便说要破这大理寺和刑部联手都觉得棘手的案子,这说出去不是惹人发笑么?
小娘子家家的有胆子有好奇心不是坏事,但她也应该知道有些事不是那么想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