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此次来齐和亲,是为了见外祖。父王说他对于平昌侯一直是愧疚的,所以希望我能在大齐留下,权当是替母亲尽孝。”
“孰对孰错,又岂是一人之责,不过是活着的人可怜罢。”
挥手拂乱棋局,静妃重新摆开阵势,有条不紊地落下黑白两子,赫连瑛乍一眼瞧着有趣,也就多看了几眼,顺便还在心里一道模拟着。静妃不是多话的人,赫连瑛更不愿出声打扰,两人就这样安静对坐。
“娘娘,皇后娘娘派人来请公主了,说是要商议大婚安排。”
侍奉在落霞宫的榕溪姑姑挑着帘子进来,身后还跟着未央宫里的大宫女绿英,二人一同向静妃和赫连瑛行了礼,便垂首立于原地。
赫连瑛礼貌地笑了笑,心里虽有一万个推脱的想法,到嘴边就剩了个“好”字。只是话还没出口,一旁默不作声的静妃却是发了声,“一天要办下两桩婚事,实在辛苦了皇后娘娘,本宫与公主也算是有缘,理应帮衬一把。你先行回禀,本宫与公主稍后便到。”
待绿英由着榕溪领出去后,赫连瑛才敢把憋在心里的疑问拎出来,“静姨何必同我去那糟心地方,我一个人也能应付得来。”
“傻孩子,大齐礼法不可违。婚期既定,男女双方断然不可见面,那三小姐有昱国公大夫人,可你除了清王还有谁?我是清清的姐姐,她做不了的事,我理应接下来,断然不能让你失了体面。”
这是赫连瑛第一次体会到近似于母爱的关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表达心绪,唯有双眼含泪水盈盈,竟已无语凝噎。
“哭什么”,将赫连瑛揽进怀里拍了又拍,静妃揩去她眼角泪花,柔声开解道,“在罗滇你有父王兄弟,回了大齐还有我们保护你,别怕。”
到了未央宫后,赫连瑛才知道有一人陪同是多么重要。光凭她自己,根本记不住那些繁缛礼节,只能在旁一头雾水地看着静妃同皇后你来我往。昱国公府的大夫人还会偶尔出声补充几句,她就只能在旁边安静充个数,比殿内的花瓶都多余。
“有织衣司在,嫁衣自是不愁。至于公主的喜帕,便交于嫔妾绣制,也好过叨扰皇后娘娘坏了规矩,娘娘觉得如何?”
“静妃愿意出手再好不过,本宫也乐得清闲。”
“皇后娘娘筹备婚礼用心良苦,嫔妾没什么可补充的。”
合上礼部及国库掌司拟好的折子,静妃将目光转向楚家大夫人,低眉又轻添了句,“只是太子和公主同日完婚,未免太过紧凑,不若那日公主这边由嫔妾张罗着,也好省了皇后娘娘两头惦念。”
“静妃有心了,那便交由你去办。”
得到想要的答复,静妃很有眼力见儿地带着赫连瑛起身拜别。从始至终话很少的大夫人,在目送两人离开后,才去了那副规规矩矩的寡言模样,“眉眼间像极了陆家姑娘,难怪静妃反了性子主动跳出来揽事。”
“韩清泠若真能继续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才要佩服她,可惜也不过如此。”
大夫人含笑应是,手下利索着斟好茶水递给皇后,继续奉承道,“她也就是一丛萤火,如何与皇后娘娘争辉,不知争抢的也好,省了惹娘娘心烦。”
落霞宫内,静妃甫一落座,就开始张罗起身边的宫女太监忙了起来。赫连瑛坐在她手边,安静看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只觉她气势非凡,仿若沙场点兵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