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观望着的静妃迟迟不语,柳叶眉不自觉紧蹙,藏在广袖里的指尖狠狠戳向掌心,才终于回过了神。
她好久没这样失态了。
即便是正式确认了赫连瑛的身世,也没有像今日这样引自己目眩神迷。大抵闺中闲话时,两人幻想里的新嫁娘就该是这样吧!倘若没有那些阴差阳错,当年的陆清池会否穿着一袭嫁衣,笑容比春日里的阳光还要好看。
那时,她一定会嫌弃自己婆婆妈妈地啰嗦个没完,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然后趁自己不注意偷啃口糕点。
她的清池妹妹和别家姑娘不一样,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琴棋书画只学了个皮毛,女红也是差强人意。同龄人的心机术算一概不知,性子又执拗纯厚,她总怕那颗赤诚真心被人轻易辜负了去,到头来落得伤神伤情的下场。
如今看得眼前人,也只希望赫连瑛走不上陆清池那条路子。
清王温和中正,有宜皇贵妃教育在前,定然值得托付。而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场和亲背后,不要再掺杂些朝政上的隐秘谋划,否则一旦日后东窗事发,就只有劳燕分飞的结果了。
“母妃,你怎么不说话啊?直勾勾盯着瑛姐姐作甚,怪渗人的。”
“没什么,瑛瑛穿上嫁衣很漂亮,母妃看着就想起了自己未出阁时的光景,一不小心晃了神而已。”
“静姨觉得可以,我自然没有意见,就这般定下可好?”
静妃点头应下,织衣司的宫女得了命令,当即行了一礼离开此地。这边榕溪陪同赫连瑛更换衣服,静妃隔着如意繁花屏风开口又道,“如此,嫁衣就放在我这保管,你出嫁那日也在落霞宫里安排,也省得手下人失了分寸。”
“有劳静姨,后面就全权听您安排了。”
照常在落霞宫待了半多日,赫连瑛陪着宁安用过晚膳,就晃悠着步子当做消食往回走去。白天里,宁安时不时地总要问上一句,“快要嫁人了,会不会害怕?”之类的。几个来回过后,饶是赫连瑛心态平稳,也是被她问地胆子发了憷。
回到殿内,赫连瑛遣散了一众宫女,独自坐在窗边眺望。夕阳已沉,庭院内黑沉沉一片,游廊上的宫灯在晚风中摇晃,在地上流泻出点点光斑。视线里,一从蔷薇渐成颓势,显然是花期将尽。
正当她看得出神,却听耳畔有风声极浅,险些就被她忽视了去。侧耳听了片刻,赫连瑛直接以掌做刀向窗子左侧狠劈了下,竟是被来人一把拦了下来。
因为来者不明,赫连瑛出于自保已是用了很大力道,按理来说,一般人是不能轻易接下这一掌的。想到这里,她心中虽有些急躁,却仍是竭力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然而还未等她开口,那人竟当先出了声。
“别怕,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