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偏殿疏于布置,赫连瑛与祥嫔在园子里稍作耽搁,也就一并回了主殿。
听赫连瑛提起,想在出嫁前来探望自己,祥嫔虽然板着脸说她“总归是有点儿良心”,可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她在宫里头待久了,越发不爱凑热闹,难得有个姑娘主动来找自己说说话,还想着法子给自己逗趣儿,总算让她在这关雎宫里看见点盼头。
“以后就是当家主母的身份,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没大没小的,皇家规矩甚多,千万不要犯了忌讳,否则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的,要在人前小心谨慎,与人结交不能毫无防备,你早先与我说得那些,我可都记在脑子里呢。”
斜眼瞧着赫连瑛摇头晃脑的样子,祥嫔目光怔忡片刻,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傻乎乎的自己。下意识将手抚向小腹,一如既往的平坦安静,仿佛那样惨痛的血肉分离,不过是她作茧自缚地痛苦梦魇。
其实,没人生来就是心有冰雪埋。她也是用心认真过,然后在最后恍然发现,从来都是她用错了地方而已。
“阿瑛,我知道这样说不太好,可我希望你了解。男人有着三妻四妾的权利,自然不会轻易给出真心,即使现在他给了,也有可能是虚情假意,迟早有一天是要收回的。
我当然是希望你幸福的,可我更不希望你像我这样,等到了两手空空的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知晴你怎么了?”
一把抓过祥嫔的手,赫连瑛凑近嘴边轻呵着气,可她的手那样冰,整张脸更是瞬间没了血色,“知晴你别吓我,我这就让亭林姑姑去传太医来。”
“不用,就是早些年落下的老毛病,不碍事的。”
将手从她掌心里抽出,祥嫔温柔笑了笑,继而捻了块蜜饯放进嘴里。见此,赫连瑛只好为她续上一杯枣姜茶放到手边,希望能帮她暖暖身子。至于心中郁结之处,她一介旁观者实在是束手无策。
“阿瑛,亭林有和你说起过我的病么?”
“不曾,可我知道那些都是让你痛苦的事情”,伸臂将她揽入怀中,赫连瑛轻拍了拍祥嫔左肩,柔声开解道,“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说出来让自己伤心,你若是乏了就睡一会儿,我陪你。”
“我曾经也是一个母亲,阿瑛。”自顾自开了口,祥嫔靠在赫连瑛的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她未注意到的那刻,一滴泪水从眼睫滑落,在衣襟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就在我入宫不久后,那年我十六岁,是新人中最得圣宠的沈昭仪。那时,他看我的眼神温柔缱绻,下朝后得了空闲也会赶来看我。
他经常唤我晴晴,求我为他弹奏《关雎》,然后在弹琴的时候为我画像。他画了一幅又一幅,却总是不满意,明明每一幅看上去都那么漂亮,可他总是在画好后揉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