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赌对了，也拥有了更改命运的权利。

而她在重生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太后赐婚为交换条件，拒绝成为清王妃。

只要剪除太后的猜忌，她做京兆尹的父亲，再不会因此被牵连贬往冀州，更不用为了重回京城，掺和进皇位争夺的浑水里。

她也曾纯善美好，敬畏三尺之上有神明，可谁愿意为她着想？那些欺辱江家的人，还有高雍的漠然置之，一并将她仅剩的希望碾成渣滓。

她甘愿去做恶人，哪怕会因此改变无关人等的命运，甚至是将旁人推进火坑。

然而她管不了那么多，为了重新来过，她已经付出惨痛代价了。

至于清王妃，也许改变会是件好事吧。

默默转开眼神，江婉不动声色地把酒杯朝那边点了下，随即以袖掩面将菊花酒一饮而尽。

对于别人，她可以无动于衷地下黑手，但是对赫连瑛，她始终心存愧疚。

在她看来，太子与清王皆非良人，可她还是为了江家，把赫连瑛推进火坑。

前世，在今上驾崩之后，新后入主后宫未及一年，就病死在了未央宫里。紧接着，德妃楚盈袖在一众嫔妃之中脱颖而出，被皇帝选为继后。

而那位曾经被皇帝一见倾心的元后，也只是在皇帝沉痛欲绝的表情中，得了个纯惠皇后的谥号。

从太子妃到皇后，屈指可数的六年里，除了刚满三岁的安和大公主，她竟然什么都没留下。

皇上年年因她的祭日罢朝，对待继后也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也许是为了弥补，他把仅剩下的全部的爱，都给了安和公主，从此变成一个严苛冷血的帝王。

在江婉还没经历过绝望之前，她完全想象不到赫连瑛是如何熬过那六年。

帝王的喜欢能有多长久呢？

她从罗滇远道而来，原是为结两国秦晋之好，结果却成了梗在皇后心中的一根刺。甚至阴谋论的想，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没人想要让赫连瑛成为大齐的皇后。

除了太子。

太子大概是真的喜欢她，否则不会为了这门亲事特意去求今上。可惜，他没那个能力去保护心爱的女人，到头来痛苦的还是自己。

与之相比，嫁给清王的结果或许会好上一点。

江婉虽恨他前世谨守君臣之礼，不肯在父亲落难之后出手相助，却无法在人品上对其加之指责。

他始终坦荡高洁、宽容待人，纵使太后从未相信过他，可他却能坚守住承诺，竭力辅佐太子登基。

为人臣子，他是朝中楷模；作为丈夫，也足够温情体贴，只不过是建立在她父亲不出事的前提下。

曾经江婉也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过，却在回头观望时突然发现，她从一开始守着的，本是块捂不热的冰。

以至于现在连恨，都变得没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