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女儿，日后必然有发挥作用的时候，赫连瑛相信自己的直觉。

殿宇内，淑妃安静得像是换了个人。待皇上和皇后上过香，才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次，在起身往香案里插了炷香后，复双手合十再拜一次，表情无比虔诚。

皇后见不上她这副嘴脸，心里膈应地很，面上却是点滴不漏。不过是野心勃勃想要求个儿子罢了，当她看不出来？

因为太祖皇帝当年说过一句“立贤不立长”，还真把肚子里的那块肉当回事了！想要当太后，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福分，孩子尚且不知男女，算盘倒是提前打得响亮。

皇上见淑妃举止格外认真，看她的眼神里也带了那么点打量，然后在她转身时，又笑着上前牵过她的手，柔声安抚了一番。

“你有孕在身，就不要在这边受累了，快回宫里歇着吧！老祖宗们今日看到了你的诚心，定会保佑孩子平安康健的。”

“有皇上这句话，妾妃心中踏实了不少，不然这心里总是怕。”

垂首附在皇上怀里小声抽泣着，淑妃抬起一双水汽朦胧的眼，泪水将落未落，很是楚楚可怜，“希望这孩子不会像他兄长那样，落得个早夭的下场。”

“你胡说些什么！朕不是允许你过来祈求祖宗保佑了，有先祖龙运护身，他会平安长大的。已经过去的事，不必再为此伤怀，你可是要做母亲的人，应当坚韧从容。”

“皇上说的是，妾妃谨记于心。”

从皇上怀里抽身而出，淑妃弯腰向他跟皇后行过礼，也不再多言，径直迈步出了内殿。

目送着淑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皇上侧眸看了眼皇后，见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墙上的画，完全不把他们刚才的亲昵放在心上，玩味地笑了出来。

“怎么想着收手了？还让她先怀了孩子。”

“朝野上下总说陛下皇嗣淡薄，身为皇后，应当为君分忧才是。淑妃是四妃之一，又饱受失子之痛，能有个孩子作伴自然是好的，难道皇上不开心么？”

收回看向太祖画像的眼神，皇后弯身向他福了一礼，若无其事地和皇上目光想接，举止大方又坦荡，丝毫不在意来自帝王的审视。

皇上听后笑容愈发扩大，他双手抱臂往皇后身边凑近了些，然后在她诧异地眼神里，又站回原位，眸光淬了冰样的冷。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言官们劝朕选秀的事，也提前准备好对策。知道朕为什么不阻拦你么？因为对朕来说，谁的孩子都无所谓，反正只要最后有一个太子就行。”

“皇上就不怕在祖宗面前说这种话，会遭天谴么？”

“朕为什么要怕？”

鄙夷地看了眼皇后，皇上在她被震惊破碎的表情里，转头朝香案上的先祖们合掌拜了一拜。

“人死如灯灭，太祖皇帝尚能不畏神鬼，我又何必以此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