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皇帝干脆连早朝都给高雍免了。本来从安州回来后,他生活地就很安逸闲适,如今更是窝在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按照规矩,高雍的加冠礼本该设在明年,不过由于今年奉旨和亲,宫里面就决定在一应在年底办了。
对此,高雍没什么意见。
反正他已是父母俱亡,加冠礼于他而言,只是在人前走个过场。皇家儿女,哪有什么无忧童年,从来都是被逼着前进,又何必等到这一天才算长大?
但因为刚闹了刺客,皇后不放心高雍这边,特意派了宫人过来探望,甚至有意向把冠礼改到明年的生辰日。
皇后这样体贴,想来也有皇上的意思,高雍听后仍然选择了拒绝。
他不认为这样就可以避免问题发生,既然刺客已经出现,与其提心吊胆,还不如顺其自然地做完该做的事。
目送宫人离开后,赫连瑛坐在高雍旁边拿开他正在看的《水经注》,两人对视良久,最后还是赫连瑛叹息着移开目光。
她知道从一开始,高雍就没打算将自己处于被动,就算前方是千军万马,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走到底。
“好吧,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既然做了决定,就要好好养伤,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我知道,让夫人担心了。”
赫连瑛最近清减了许多,本就是高挑细痩的身材,才过了两三天,圆润的鹅蛋脸直接瘦出尖下巴。
从宫里回来后,她的脸仍然少见血色。高雍担心她的身体,想着再把程院使请来王府一次,却被赫连瑛拒绝了。
她总说自己的身体没事,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有说服力,还要给高雍表演飞檐走壁,果断被他给拒绝了。
外面天寒地冻,屋檐上的雪化了又结成冰,高雍可没胆子看她搞这些危险举动。再加上赫连瑛自请去太医院取药,索性见招拆招,点了明月陪她进宫。
明月得了主子的意思,自然不敢糊弄,路上嘴里又严实地很,半句不提别的事。赫连瑛也没往别处想,全当是高雍不放心自己这个病号。
今日是小寒,据说一年里最冷的日子便是由此开始。清早还下了雪,直到现在,雪还没停。
大齐高祖是北地云州人,长安虽然繁华宏光,却并非他心中所想,当初更是力排众议将治下之地重新划分取名,长安就被分在了颖州。
国都盛京则是高祖自范阳郡而立,寓意盛世康平,同时屯兵幽云二州,以抵抗契丹和高丽。向西北设立昌州监查使,和镇远将军一并统辖西北其余五州。
改立都城的决定,打了大臣们一个措手不及。没人猜得出为何皇帝要对范阳存有执念,和长安相比,远在北边的范阳实在危险太多。
而一向对臣子谏言悉心听取的帝王,在这件事上格外固执。
早年跟随他打天下的热血男儿不在少数,一听说皇帝带头要去边关要塞,那还有什么不敢的。有武将的全力支持,文官们再不情愿,也只好妥协。
这才有了如今看在赫连瑛眼中,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
梦醒之后,天光破晓,下着雪的盛京融为一片银白,这样大气凛冽的美感很容易让人见之不忘。想必这也是,太祖皇帝执着于此的原因之一。
世人都说北地苦寒,却也有红梅傲雪盛放,人活着若乐衷偏安一隅,也就注定了普通。
偏生如此简单的道理,让太多人止于迈出这一步的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