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天黑得要早些,赫连瑛和高雍之间隔着一层棉被,于静谧之中相对无言。
她想要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手刚伸出去,就被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包裹着,掌心深处的薄汗润湿了她的掌纹。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高雍开口时,嗓音略微沙哑,压抑着欲望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在赫连瑛面前,他本能地不想显露出暴虐阴暗的一面。
还记得上次,赫连瑛在马车里调侃他像一匹红了眼的饿狼。说者无意,他当时随口回答着情难自禁,心里却是暗暗记下了。
明明说好了以后不会这样,偏生在这时候,他没有控制住自己,还险些伤了她。
现实摆在眼前,让高雍很是挫败,激荡起伏的心潮早就从一开始强行冷静下来,连懊悔都来不及提起。
何况后悔本就无用。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对妻子有所渴求是人之常情,倘若他能无动于衷,早该去大报恩寺里当和尚了。
但生而为人,理智是区别于人和兽的分界线,能在欲望叫嚣的瞬间,将之封锁在囚牢中,才叫有所不为。
赫连瑛没有回话,垂眸盯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不自觉又捏紧了些。
当视觉被黑暗封锁,连空气都化为牢笼,唯有掌心贴近的温热,给予最真实的反馈。告诉她,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这种时候,最适合两人推心置腹,将爱意完整呈现彼此眼前。
可赫连瑛实在没心情缠绵悱恻,她中午没吃饭,腹中空空如也,话到嘴边,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一个饿字。
“阿雍,我饿了,好想吃饭。”
高雍被她可怜巴巴的语气逗笑了,起身坐到她旁边,故意板着脸调侃起来,“没吃午膳?”
“没吃,当时不觉得饿,心思都放在剪纸上了。”
“那现在怎么饿了?”
“饿了就是饿了,哪有什么别的原因!”
虽然看不见赫连瑛的表情,但在听到这句话时,高雍轻易就能想象出她此刻张牙舞爪的模样。
吃的事情上,她一贯毫无原则,尤其在有了身孕后,更是娇纵挑嘴。不想吃的东西,便是做出花样来,也入不了她眼。
若是以往,也就随她折腾去了,可是如今这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叫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掉以轻心。
“要不要跟我进宫一趟,刚好这时候能赶上宫宴,好吃的肯定特别多。”
“可是舅母说,头三个月胎像不稳,最好别去人多的地方,以防有失。”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当娘的啊!”
借着悬在屋檐底下的灯笼光,高雍划开火折子将烛火点亮,一回头,看见赫连瑛双手抱膝坐在床头碎碎念着。
她的声音极小,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自己不给她饭吃,还让小不点记住他爹爹是个坏蛋,以后千万不要喜欢他!
高雍全做没听见,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她大腿上,薄唇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还要故意问上一句“夫人在嘀咕什么呢?”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装乖巧,先把眼前这一幕给应付过去啊?
赫连瑛笑嘻嘻地勾住他脖子,直接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高雍身上,“我在想,夫君会给我拿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没有,若是之后不听话,干脆日日拿着黍米粥和酱黄瓜度日吧!我看这东西挺适合你,也省得挑拣了。”
“你!”